许方毅自然是出去去寻粮的,济州城以富饶闻名,北邻繁华的上京,南接富庶的秦州,更有“鱼米之乡”的美誉。
纪家无粮可售,他坚信其他商贾不至于同样匮乏。
可惜,事不如人愿!
街上商铺皆是门扉紧闭,根本无人营业。
商家纷纷闭门谢客,有的甚至已逃离济州城,只留仆人守门,仆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大半日下来,即便仍在城中的商户,听他要买粮,也只摇头叹息,说着比纪家更艰难的处境。
更有甚者,反过来恳求他救命!
许方毅狼狈回府,心中很是无奈。
粮食问题若不得解,疫病过后,必将引发更大的动乱。
不说远的,知府衙门尚有数十张嘴等着吃饭,城中驻军也有三百余人的口粮需解决。
许方毅肃着脸回府,才进门,就被舟川拦了。
“公子且慢!”只见他拿了个小树枝,不停沾着碗中酒水往许方毅身上拍。
许方毅:“......”
“纪老爷说了,此物可挥洒去疫。”
“好了。”
许方毅迈步往前走,舟川跟随其后,小声抱怨道:“公子,您当真是不爱惜自己,放着冰珍蚕丝所制的衣袍不穿,非要瞎讲究,纪老爷说了,这冰珍蚕丝百毒不侵...”
许方毅脚步一顿,问:“你说她送我的,是冰珍蚕丝所制的衣袍?”
舟川不知公子指的是纪如月,误以为是纪老爷,立马点头应道:“是啊!”
许方毅抿了抿唇,进了书房。
转瞬十日过去。
暖日当宣,柳垂金线,桃吐丹霞。
天气渐渐回暖,万物生机焕发。
然而济州城的状况却日益恶化。
首批疫病患者已有八成康复,两成不幸病故。
临近后山处,日夜有官兵帮着焚烧尸体,却如何都烧不完...
城外的形势更为严峻,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每日都有人来,每日都有人死。
许方毅组织驻军派药,可城外之人如魔障了一般,只要城门开启,便只想往里冲。
汤药被屡次打翻,甚至多次爆发冲突。
许方毅无奈,只好登上城墙,喊着与城墙下的百姓沟通。
最终只得采用笨办法,将药用桶从城墙上放下去,患病者,自取饮之。
纪家这边也出了好些事,在纪何几次运药去回春堂后,他也被人盯上了。
就在五日前,在他再次回仓取药时,被人挟持了。
好在那仓库的药已见底,还是被人抢走近一车...
当晚,纪如月便组织了护院,大张旗鼓地开了最后一仓药材,直接命人装车往知府府衙送去。
“许大人,纪家遭劫,恐会引起暴乱,纪家决定将剩余药材全部交予衙门,还请许大人多费心。”
药都送来了,纪如月的理由还相当充分。
许方毅是不接也得接。
纪如月还拉来了两车粮来,全程光明正大,毫不避讳,拉完粮与药材的仓库空荡荡的,好些人都瞧见了的。
她对许方毅说:“纪家余粮所剩无几,但念大人辛劳,我们决定匀出一半给大人。”
事毕,纪如月瞥了眼不远处探究的人群。
特意走向许方毅,故作熟络状:“许大人,辛苦了。”
许方毅一愣!
见她还送了粮来,他硬是控制住了想后退的冲动,“多谢。”
“不必谢,赠与大人,我们甘之如饴。”
许方毅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对纪如月的感官复杂至极。
明明生的貌美,行的也是好事,却偏生如此轻浮!
纪如月全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则定要骂上一句:狗官!
“许大人,告辞!”
自此,纪家大门紧闭,不再见任何人。
家中众护院更是时刻警惕。
即使城外暴乱,城内萧条,纪家也不会插手。
又是半月过去。
城内疫病已基本控制住了,但患病之人还有许多,府衙内的药材几乎耗尽,加上城内粮食紧缺,人心惶惶。
这人呐,若是得病了,所求的不过是药。
但是没了吃的,必生大乱。
烧杀抢掠频发,纵使是许方毅这般顾民生的官员,亦束手无策。
纪府紫藤苑中,一切美好如常。
纪如月正在品茶、对弈,手边还有胡嬷嬷刚做好的茶点,很是惬意。
习秋在一旁禀报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小姐,城外现下已是大乱,尸体比人还多些,有病死的,也有饿死的,衙门的人往城外发药都已无用。”
“城内也没好到哪去,昨夜连回春堂都被抢了,陈大夫还被人推倒摔伤了,幸好病患家属多,众起反抗才将人都赶走了。”
“还有…奴偷摸去胡员外那院子瞧了瞧,还当真被一伙人占了去,啧!胡员外那些小妾也是可怜,疫病没病死,现下都该被人玩死了......”
纪如月面色如常,只听着,也没回她话。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急促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