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倒是安排得很是丰盛,许是真累了,连纪如月都多吃了些。
一入酉时。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顷刻间,入目一片皑皑。
亭台楼阁在风雪中显得静谧异常,屋瓦上残雪斑驳,月华影转,映照在霜冻的青砖上,冷光皎洁。
“小姐。”习秋撑起把伞。
“走吧。”
赵通想送,被纪如月抬手拒绝。
刺骨寒风直透衣裳,即便纪如月多穿了几件,仍觉寒冷,于是加快步伐。
赵通见这娇小姐一切如常,便不再多事,自顾自地忙活去了,只派了个小厮为她引路。
那小厮长得异常瘦弱,穿着件袄子,躬着背身前行,也没打把伞,习秋问了他好几句,竟连个头也不回。
“这人怎如此无礼,是个哑巴不成?”习秋低声嘀咕。
接近纪如月所住院门,小厮停下,指了指门,随即转身欲走。
“你回去告诉赵管事,多送些炭火来,每个院子都要。”
小厮一愣,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摇头示意。
“还真是个哑巴?”
“罢了。”纪如月踏入院门。
习秋气得跺了跺脚,只得自己转身回去寻人。
小厮见习秋跟来,步伐更快了两分。
习秋有武艺在身,洞察力强,听力更是异于常人。
她留意到小厮的怪异,年纪轻轻,为何背脊弯曲,好似怀中藏着什么…
这人莫不是有问题?
习秋心生疑窦,在游廊拐弯处绕了绕,悄然跟了上去。
小厮七拐八拐,最后在一间柴房前停下,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敲了敲门。
没一会,门被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黑黢黢、瘦兮兮的手。
只见小厮在怀里掏出两个包子,往那手上塞。
包子被接过,‘吱呀’一声,门又被重新合上。
习秋皱皱眉,待小厮离去,翻身上了屋顶,轻轻挪开一枚瓦片,往柴房里瞧。
可惜屋内乌黑一片,什么也见不着,只有一个朦胧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还有些轻微的吞咽声...
习秋内心生疑,却也只当时犯了错的小丫鬟,转身离去。
当习秋领着添炭的仆人返回时,纪如月正斜倚在柔软的榻上,专注地看着赵通呈来的旧账册,都是前几年的账目,繁复的数字令她秀眉微蹙。
习秋默默地给室内添了炭火,退至一旁静候。
直到纪如月合上账本,她才上前侍候,“小姐,赵通在柴房里关着个人,也不知何人,看着有些奇怪。”
纪如月瞥了眼窗外,风雪依然猛烈,于是打消了让夕秋去仓库瞧瞧的念头,“我乏了。”
“是,奴伺候您歇息。”
次日破晓,纪如月在一阵喧闹声中惊醒。
白梅已带着几位嬷嬷去了院外,她们深知纪如月换新环境难以安眠,好不容易能多睡会,外边却如此嘈杂,令她们很是不满。
“夕秋。”
“小姐。”
纪如月还是起来了,心中担忧着入春后的疫病,药材的事也没个准数。纷繁的事一件件压在心头,让她夜夜梦魇不断,也确实休息不好。
没一会,白梅匆忙返回,声音里满是焦虑:
"小姐,官差来了,却只来了两人,还没和郑管事说上话呢,就被赵通打发走了...”
“什么?”
纪如月所在的院子,被人围了。
赵通见官差都被叫来了,便不再掩饰意图,过惯了高高在上的老爷日子,自然也不愿与纪如月虚与委蛇。
打算将人困在那客院中,只要明日买家来了,自己便可巧妙脱身。
若问他为何如此大胆?
因为这药庄大部分田地,都是他帮着纪老爷逐渐收的,地契都在还他这保管着呢,都没机会送回去。
只需他稍微动动手脚,连买卖连契据都是如假包换。
卖也卖的光明正大!
“赵通,他竟如此胆大妄为!”
纪如月暗自咬牙,自责大意。
此时再报官,显然已来不及。
她稳住心神,开始想起对策来。
“让郑管事来见我。”
“是。”青竹应声即刻去唤郑管家。
郑管事匆匆赶到,面容满载忧虑,“小姐,府外聚集了两百余人,恐怕…我们难以脱身。”
他本想让护卫护送纪如月先行离开,可还是不行!
即便护卫武艺高强,面对众多之人,亦无力突围。
若纪如月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郑某人誓无颜苟活于世啊!
“郑管事,切莫慌张。”
纪如月手指轻敲桌面,眉眼低垂思索,“那些人既是庄户,便是我纪家的庄户,而非赵通一人的手下。”
郑管事一愣,“确是如此。”
“即便官差怠慢,也已知我们纪家人在此处。若真有人命之祸,他们难辞其咎。”
“是。”
“那么...郑管事认为,赵通意欲何为?”
郑管事阅人无数,略一思忖,心中便有了数。
“小姐是说...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