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
纪府喜宴。
府内处处妆点着红绸锦色,双喜入窗、朱锻披梁。
胭脂红纱,十步一系,纱幔在无风时静静垂落,风起时轻轻摇曳,像极了嫣红云团,格外喜庆。
永吉堂正院内,宾客如云,欢声笑语不断。众人或举杯相庆,或谈笑风生,热闹非凡。
慕容静是掐着时间点来的。
她倒是随意的很,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大冷天的,手中还持着把折扇。
纪如月正从游廊款步而出,和她打了个照面。
纪如月不似平日素妆模样,今日的她美丽非常。黛眉温柔,胭脂轻点,本就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此时正透着粉,让她平添了一层艳色。
她身着锦绿色牡丹暗纹喜袍,如墨的长发被梳成了扬凤髻,佩戴着奢华无比的凤凰六珠长步摇,凤凰口处的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霞帔巧妙地互相辉映。
面若芙蓉扇,唇如点朱红。
好一个倾城佳人!
“见过长乐公主。”纪如月施施然行了一礼。
纪如月一拜,所有宾客都跟着拜。
慕容静嘴角扬起浅笑,也不喊起,反之上前几步,轻佻地用折扇勾起纪如月的下巴,似戏耍般左右动了动,“倒是可惜了这幅好样貌。”
说完,拿着折扇在纪如月脸上拍了拍,冷笑一声,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也不管那位置对不对。
随意地挥挥手,“都起来吧。”
“谢公主。”
纪如月轻吸了口气,忍下了心中不忿,朝自家父亲递了个眼色,便无人开口阻止。
纪老爷在济州城本就口碑绝佳,平日里处处与人为善,纪家生意做得又大,这纪小姐成婚,来宾自然就有许多。
公主一到,方才那股子喧闹声全没了,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声。
慕容静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和自己的随从随意说着话,对纪如月今日打扮指指点点的,毫不避讳!
“吉时到。”
随着喜婆一声喊,纪老爷忙坐直了身子。
“常比翼,白头誓。”
“纪家纳夫,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合妻姓以嘉姻,乐与钟鼓。”
“敦百年之静好,宜其服从。”
“此证...”
...
“一拜天地。”
话落,纪如月缓缓上前两步,转身朝天公拜下第一礼。
“二拜高堂。”
纪如月含笑转身,朝纪父拜下一礼。
场内除了喜婆的声音,和纪如月走动带起的微微轻响,众人出奇地安静,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
“再拜高堂。”
“等等!”慕容静出声打断。
纪如月动作极快地拜完第三下,这才笑盈盈地起身。
“公主。”看向慕容静的目光平和,语气中还带着笑意。
见她拜完三拜才回自己话,慕容静心中有股子莫名的怪异,“那书生呢?你怎一人拜堂?简直胡闹!”
纪如月面露为难之色,语气却依旧随和,“书瑾他不便出来。”
慕容静眼眸眯了眯,厉声道:“纪小姐,莫非你对本宫所赐婚事心有不满?若有不满,你大可直言不讳,又何须如此故作姿态?本宫最是厌烦你们这等女子心计。”
她抬手一挥,重重将身边茶盏扫落在地。
“啪——”一声清脆,上好的青花瓷盏瞬间化作一地碎片。
喜婆紧紧握着帕子,心中叫苦不迭。
这可是喜宴啊,打碎物件,实乃大不吉之事!
“民女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慕容静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立马发难,“你可知,你这是忤逆!”
她这话语一出,室内宾客们乌压压跪了一地。
如此,站得笔直的纪如月越发显眼。
纪如月叹了口气,“如此罪责,民女万不敢当,民女也不敢欺瞒公主,当真是他不愿!昨日他将喜服都剪了,如此,民女也无可奈何,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他是公主看中之人,民女自不敢多言。且我纪家家规本就有注,赘婿可不上喜宴,不为外人观。”
慕容静:“......”
慕容静觉得她在胡搅蛮缠,手在小几上狠狠一拍,“将那书生给本宫喊来,这堂,你们得重拜!”
纪如月却是不愿,颔首站着,声音轻轻柔柔的,可字字句句都绵里藏针,“公主,您虽为君,但...插手我纪家祖训,怕是不合规矩。且陈书瑾乃新婿,在这大婚之日,您这般喊着要见他...有些不妥。”
“你!”
慕容静抬手指了指纪如月,“敢如此污蔑本宫的,你算是第一个。”
“民女不敢。”
慕容静不再和她废话,朝身边随从招手道:“去,把书生给本宫带出来,今日这人,不见也得见。”
纪如月微挑了下眉,这下没再阻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她还要见,那就不必拦了。
纪如月走到自家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