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爆裂的声音响起,隐隐的,江清宴似乎听见了一道男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
“江清宴!”
“江清宴!”
“江清宴!”
江清宴用尽全力想要将沉重的眼皮掀开,但他却好像掌控不了自己的身子了。
“主子,这孩子怕是熏晕过去了,我进去把他扛出来。”
郁斬神色沉沉:“宋清阮不在里面?”
凉州道:“没瞧见小娘子的身影。”
凉州站在由好几个人搭建起来的人梯肩上,抻头往里看:“没呢,就只有这孩子自己在里面。”
郁斬这才点头:“背出来,寻个空地让赵臻看看先。”
凉州答应一声,脚背轻盈一点便从窗户里跳进祠堂里,顶着火一把将江清宴背在背上,又是一跃从窗子里跳了出去,直接将人放到空地上,将人交给了赵臻。
他又扛起扔在一边的尸身,瞅准了点一把从窗子里扔了进去,直接扔到了火里。
他拍拍手,轻松一笑:“轻松搞定。”
郁斬颔首,“窗子关上。”
凉州又将转身,飞身踩着墙快步跃过去,一脚将窗子关上。
一气呵成。
郁斬抱着胳膊,淡淡扫了四周一眼,确定没什么破绽才转眼去看赵臻。
只见赵臻皱着眉,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口中,又取了水葫芦来灌水服下,道:“这孩子,我诊治过两回了,我瞧着今日这情况,怕是又让人祸害了。”
“谁设计能把自己后路用铁封死?是不是你们谁说的话让外人听见了?”
说着,赵臻疑惑地举起摸在江清宴身上的手,他猛地皱眉,借着火光看了眼,大惊道:“嚯,赶紧回府,这身上还有个大窟窿!”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再晚就死了!”
闻言,郁斬抿唇道:“给宋清阮传信了?”
孩子死不死的……
关键是莫要让宋清阮忧心。
凉州道:“给了是给了,只是宋尚书那边不好接应,大抵是没接着信,宋小娘子大抵是不知的。”
赵臻催促道:“火灭了她肯定就知道了,要是再不走人就死了。”
凉州也道:“眼下便是想传信也晚了,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侯府上又没有咱们能信得过的人。”
两人都在劝着人赶紧走。
郁斬却道:“不可,凉州你带着人回府。”
凉州点点头,接着转身蹲下去扛江清宴,顺带问道:“主子,那你呢……”
诶?
人呢?
凉州望着空荡荡的身后,傻眼了。
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看疑惑转头,满眼茫然地看向赵臻,赵臻抿唇,无声的伸手朝着宋清阮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凉州:“……”
的嘞,主子有正经事要办,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人打道回府吧。
祠堂的另一边,发出一阵阵咚咚的声响。
宋时蔚领头,带着个小厮抱着他寻来的长木棍不停地撞击着祠堂被锁死的木门。
随着一下下的撞击,被火烧得松软的祠堂摇摇晃晃地往下掉着火星子。
宋时蔚身上落满了火星子,上好的衣料被烧出无数黑洞,一次大力撞击后,宋时蔚抬头看了眼悬在头顶上的摇摇欲坠的木头,喝道:“当心头顶,这回撞完后赶紧松手往后跑!”
随着咚的一声响起,撞门的小厮轰的四下散开,禁闭的门锁终于有了稍稍松动。
宋清阮紧张地握着手帕,眯眼看了看眼前的祠堂,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祠堂,好像歪了些。
不能再敲下去了!
再这么敲下去,宋时蔚也会有危险!
宋清阮口干舌燥,连忙喊住还要再上前撞门的宋时蔚:“哥哥,不能再撞了!”
宋清阮说这话时心中升起一股绝望,但到底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伤了哥哥的身子就不好了。
她脑中蹦出一个念头,无比希望郁斬能出现在这里,只是他出现,就说明……
“火势这么大,人定是已死了,不必撞了。”
身后,响起宋清阮最想听见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瞧见郁斬抱着胳膊站在她身后,一双眸子望着眼前的祠堂,红色的火焰倒影在他向来冷冽的眼神中,偏在此时,多了几分温暖。
宋清阮脑中紧绷的弦在对上他垂落看向她的眼神后顿时放松下来,她眼中满是盼望地看着郁斬,无声地等着他报平安。
潜意识里,宋清阮认为,只要郁斬出手,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在她满是期望的眼神中,郁斬终于是缓缓点头,复又用那双含情的凤眼朝着她一笑。
霎时暖风吹过,卷起祠堂那处的火星飞往两人身侧,零碎火星飘到两人身前时已然化为灰烬,转而带着一股烟火气息传进宋清阮鼻息之间,眼前人明亮的眸中复刻出她的模样,那朱唇上的一点红,将他白皙的皮肤更为皓白,他一身红衣,身姿挺拔却又总是带了几丝慵懒和不屑一顾,好似傲然一世的王公贵族,这一刹那,这好似定心丸一般的温润一笑,让宋清阮觉得自己好似见到了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