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郁斬划分到延安帝这边来,又仗着自己同郁斬那点心照不宣的交情,道:“抓逃兵,断粮草一案这些事关乎前朝,哀家不懂前朝的事,只是哀家知晓,你不也是为了朝廷好,终究同这屋里的人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斗来斗去的,最后伤了的人,还是自己。”
面对太后的苦口婆心和明里暗里的拉拢,郁斬倒是一反常态地听着,末了,笑道:“我瞧着您倒是看得通透。”
什么叫做不懂前朝?
这太后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手中拿的是延安帝的命脉,若是她不出面说和,那延安帝的帝位,她的太后之位都摇摇欲坠。
也就是因着那点幼年时的交情才叫郁斬觉得太后这个踩着别人的尸身上位的人尚有一丝良心,不必延安帝这么畜生。
至少,太后认出他了,但并未声张。
大抵,她礼的佛,都是为延安帝先前做的杀戮而做的超度吧。
闻言,太后难得笑了声:“不过是活的年岁大了些罢了。”
郁斬也笑:“那么,江骁和这女子,便送去刑部吧。”
听见这话,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的光。
这么轻巧的就放手了?
这两人,或许是郁斬翻身的最后的机会。
太后本以为,郁斬会纠缠不休,捏着这两人底牌死死不松手,先挑起宣摄王和延安帝两人的夺位之争,他再暗中操作供自己坐上帝位。
可,他就如此轻巧的,为了一个女子松口了?
震惊过后,太后用了一种新的眼神看向郁斬,道:“只是,这两人暂且还杀不得。”
郁斬很是无所谓:“随今上的意愿。”他一眼看出太后的心思:“若是有什么要查的线索,尽管来我府上要。”
说罢,郁斬起身,最后看了眼延安帝,眼神深沉又满是得意:“那么,今上拟旨吧。”
延安帝端坐着不动,很是不爽自己被一个臣子这样指名道的指使着做事。
郁斬不延安帝计较,转眼去看太后。
太后又皱起了眉:“五日后,圣旨便送到武定侯府上。”
太后的意思很是明显,她要顾全延安帝的颜面,他今日进宫威逼一事明日就会传遍京城,若是延安帝当即就下旨杖杀江骁又改口允了和离,那不免会引人异议,助长了郁斬的威风。
是以,不能郁斬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将人放在宫中停上几日,过后再传旨下去说是已经查明,届时再午后问斩也不迟到,况且还能晾晾宣摄王,看看他的心思。
郁斬沉吟片刻,道:“三日。”
太后无奈地摇头:“罢了,便依了你。”
郁斬稍稍满意,对着太后行礼:“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至于身后的两人怎么死,又在什么时候死,郁斬根本就不在乎。
皇城外,宋时蔚等的有些急切,正站在马车旁左右来回地踱步。
进去这么会子功夫了,也不知晓到底成了还是没成。
但大抵是成了。
吧……
抬眼,看见郁斬信步朝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进去的江骁和叶罗懿二人被留了下来。
宋时蔚心中顿时有了底,待人不急不慢地走到眼前来,他才道:“如何,可是成了?”
郁斬垂眼,有些不爽的冷哼了声。
宋时蔚这颗心啊,就刷的一下子提了起来。
“说话啊。”
宋时蔚原本满是希望的眼神渐渐衰弱了下去,他失望地看着郁斬,话语间还带了些鄙夷:“你手中捏的卷轴呢,如此有利的情况都能叫延安帝将人留下,将你赶出来,你不是向来不将他放在眼中的吗?”
郁斬低声道:“太后。”
宋时蔚一顿,脸色也冷了下去:“竟让太后出面难为你?”
“当年,太后不是还对你心怀愧疚的?”
郁斬默不作声地将头转了过去。
宋时蔚还以为他被人为难的厉害,怒道:“这叫什么事?”
宋时蔚道:“待我回去就再往上写求和离的帖子!”
郁斬低声道:“不必了。”
宋时蔚有了恼:“什么叫做不必了?”
郁斬道:“因为三日后,和离的圣旨就送到武定侯府了,届时,你们大可去门前等着接人回府。”
宋时蔚:“……”
他怔愣了瞬,终于回过神来:“你……”
宋时蔚一双眼又亮了起来,道:“三日后?!是太后允的?”
郁斬颔首,抬脚上了马车:回吧,清阮尚在府上等着这信呢。”
说罢,郁斬抬脚上了马车。
留下宋时蔚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郁斬。
江骁和叶罗懿身上背负的这件事,大抵是唯一能让他翻身的机会,但是他却毅然决然地将人留在了宫中,用自己翻身的机会换送宋清阮一个和离。
这个机会,他等得太久了。
宋时蔚静了片刻,这才上了马车,车上,他问:“你等了多久?”
郁斬道:“十六年。”
宋时蔚道:“我问的是你翻身的机会。”
“也是十六年。”
这一路上行的遥远,进京水的时候,天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