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阮沉声道:“夫人,您可知这钦天监是何人?”
文勇侯夫人眨眨眼,骤然明晓宋清阮的心思,她心中止不住地叹气,道:“我知晓你心中想的什么,只是这件事,可能并非明面上看得如此简单。”
文勇侯夫人暗暗摇头,天子脚下,这些话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清阮,钦天监此人,是行不通的。”
宋清阮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勉力扯起一抹笑,道:“多谢夫人提点。”
眼前,郁斬面色阴沉地从远处走来,周身的气压低到好似冬月里的寒冰,稍有不慎就能将人冰冻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仆从更是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鞋尖走路。
怎的,这是同延安帝不欢而散了?
瞧着郁斬这不善的脸色,宋清阮心下更是一顿,看来,今年冬月里举办乡试的事情是避无可避了。
文勇侯和文勇侯夫人相视一眼,远远瞥了眼郁斬的脸色,连忙找了个推辞先行离去。
总之,郁斬不会为难他这个“心心念念”的义妹。
宋清阮福身别文勇侯夫妇的功夫,郁斬已经大步走到她眼前,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宋清阮直起身瞧他,却见郁斬寒声道:“真想让你的儿子去送死?”
宋清阮顿时一怔。
郁斬口中的儿子,指的可是江清宴?
经过上回光明寺江清宴刺伤郁斬一事,宋清阮心中一直有个芥蒂,总觉得这件事在郁斬眼中算是不屑于料理但必要时又能拿出来料理料理的事。
是以,她从来不会当着与郁斬的面说除她之外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怕郁斬记仇。
谁道他今日这话,居然是为江清宴担忧?
宋清阮斟酌着语气,道:“所以,你在殿内,是为了清宴才同延安帝那般不对付的?”
郁斬睨了她一眼,抬腿上了轿子:“是不是的,要紧吗?”
宋清阮见状,也跟着上了自己的轿子,“要不要紧的……”
轿子抬起,缓又稳地朝着宫门走,宋清阮道:“要紧吗?”
要不要紧的要紧吗?
这话说的。
郁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与我而言,不要紧,与你而言,要紧。”
“但是。”郁斬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将话说得很是暧昧:“关于你的事,就要紧。”
宋清阮蹙眉:“那么,延安帝是如何说的?”
郁斬道:“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年初冬举办乡试,不日后便会将这个旨意昭告天下,皆是,莫说驷马难追,便是十匹马,都追不回一个钦天监。”
宋清阮垂头,思索着如何应对。
郁斬神色淡然地看着她:“想用银子贿赂钦天监?”
宋清阮抬眼:“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还真可惜了。”郁斬道:“这钦天监非人非鬼,可不是银子能推动的。”
他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此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宋清阮凝神听着,骤然想起文勇侯夫人说的那句话,心中渐渐摸到了底:“今上,可是想借着这件事打压谁?”
“聪慧。”郁斬道:“宋国公不似寻常的长辈那般古板,想来应该会在闲聊时同你说过,如今朝廷上分布的势力有哪些。”
宋清阮颔首:“四党,除去今上的势力,还有那些不满今上登基的老臣,现已归属在今上同胞兄弟宣摄王,其次是……”
“是我,还有宋国公府。”郁斬接话道:“宋国公同你说得还真详细。”
“那么清阮,你来猜猜,到时候,这四党中,谁,亦或是说,哪个领头的孩子会被扣上个祸国殃民的不祥的帽子?”
宋清阮细细想着,“宣摄王的孩子现下已然年满十八,早早在朝中立足,断是上不了……”
到了嘴边的话骤然止住,宋清阮心神不安。
郁斬说的是那个领头的孩子,领头是重点。
今上这一招,并不想逐个攻破,而是想着直接一举拿下。
可宣摄王的孩子如何都不可能会出现在乡试的名单里,今上更不可能让皇子前去冒险,郁斬又是个太监,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宋国公府了。
宋清阮的脸色渐渐白了下来,好半天才颤抖着出声:“为何?”
郁斬看着她惨白的脸,道:“看来,清阮是猜到了。”
“宋国公府一心为国,祖父、爹爹、哥哥忠心耿耿,怎会被今上盯上?”
郁斬道:“因为武定侯府。”
“只因为一个已经没落的武定侯府就要让整个大宋的孩子都跟着进行乡试?未免太过大费周章。”
宋清阮握紧手边的扶手:“今上大可直接一道奏折下来,拿了武定侯府的满门便是,何苦要扯上宋国公府?”
郁斬眼神残忍地看着她:“你莫不是忘了,你是下嫁到武定侯府的,那时候正是今上打算料理武定侯府的大好时机,而你,正好堵住了延安帝的手脚。”
“说是记恨你和宋国公府也好,说是忌惮也好,总而言之,削一削你们宋国公府的势力,于今上而言,不是件坏事。”
郁斬垂眼,掩下不能说的,道:“江骁和他父亲还在时,拉党结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