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亥时的古钟被敲响,侯府内一片安宁,侯府外却停着一辆辆马车,仆役们趁着月色将一筐筐银子搬上马车,马不停蹄地送往护国公府。
宋时蔚站在府前清点着银子的数,好半天才彻底清点完,他嘴角牵出一抹笑意,同身旁的男子笑道:
“三千两一分不少,我妹妹厉害吧?”
宋时蔚背着手走上前,随手点了一箱子道:
“这些你拿去给那些去侯府要贷的人发了,也好不叫人白跑一趟。”
“切记,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找来的那些人做打点用的,你这人我太熟悉了,莫要私吞了去。”
宋时蔚想了想,有些傲娇的抬头:“喏,再给你一箱吧,算是多谢你从上京调来人放出信去。”
幽淡的月色将男子藏在夜色中的脸照得晦暗又阴沉,男子漠然抬眸看向他手下的箱子,却一语不发,一双凤眸眯起深思着,藏在黑袖下的手微动,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玉扳指,半晌才出声,却另起一话问道:
“你妹妹什么时候和离?”
“你这人!”宋时蔚翻脸就恼了:“一分银子都不给你,快些回你的老巢去吧。”
宋时蔚气得一把将箱子的盖子合上,大手一挥:“搬进去,一分也不给这不会说话的人!”
宋时蔚说到做到,银子一箱子一箱子地搬进去,连带着他自己都跟着进去,气得亲自关门,将男子关在门外,末了还道:
“你敢打清阮的主意,我就敢打你。”
砰的一声,宋家的大门带着无尽的怒气紧紧闭上,将男子隔绝在门外。
男子静静站在门外,抬眼看向门前,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渴望。
侯府,拢香阁内。
宁枝踱着月色归来,两颗杏眼中满是开心:
“夫人,银子都已经送到宋国公府上了,三千两正正好呢。”
宋清阮笑笑:“多亏了哥哥。”
现在她可是明着把私库敞开给江老夫人看了,彻底断了江老夫人想要动她私库的心思。
公账里的银子也彻彻底底收了回来。
她现在才算是真真的抽身置外了。
“老夫人将那些票子拿到手后立即叫人去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遇上了什么洪水猛兽呢。”
“不过,咱们这么一做怕是直接将侯府抽空了,日后侯府可怎办呢?”
宋清阮低头笑笑,没接她的话茬:
“去歇息下吧,明日去回老夫人,就说要回门去找哥哥问问侯府的情形。”
宁枝福了福身子,笑着出去了。
却不料夜半时分,福寿堂来人通传,急吼吼地将宋清阮叫了起来。
“不好了夫人,江老夫人夜半咳血,突地倒下了……”
宁枝将人拦在外面,带到窗下轻声问着什么事。
那丫鬟哭着说:
“老夫人自昨日起便有些心神不宁,今日一日也只喝了几口粥,不到时辰就早早歇息下来,原本我们没觉出有什么,谁道老夫人突然咳嗽起来,赵妈妈起身一瞧,那床榻上满是江老夫人咳出来的血。”
宁枝叹了一口气道:“可请府医去了?”
“请了,府医说老夫人是心郁气结,一时想不开心里难受才憋得咳出了血,好在不是身子上出了毛病,说是急出来的火,但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宁枝想了想,多问了一句:“赵夫人可去了?”
“赵夫人也去了,只不过刚进去瞧了一眼就去了祠堂,说是要为老夫人祈福,就不在眼前伺候了。”
宁枝点点头:“这样也好……”
“夫人现在已经歇下了,我现下就去请夫人起来去瞧瞧,你且先回去伺候着,安下心来便是,莫要在老夫人面前掉泪珠子,老夫人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宁枝皱着眉拍拍她的手道:“好妹妹且去吧,莫要哭了。”说着转身往内堂赶。
堂内,宋清阮已经叫宁棠伺候着换好了衣裳:
“我都听见了。”
宋清阮语气淡然,抬头瞧了眼宁枝,轻声道:“无妨。”
“待老夫人好了再论回门的事吧。”
宁枝叹了口气:“老夫人这根弦也终于是崩断了。”
今夜雾重阴凉,宋清阮出去时还多披了一件狐裘大衣在身上,伸手拿过宁枝递过来灯笼,一张小脸埋进狐裘中,借着灯笼上微弱的光往外看:
“走吧。”
三人一路往福寿堂去,这一路上宋清阮的眼皮止不住的突突地跳,心下也有些不安稳。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浓雾,轻轻哈出一口热气。
到底,要发生什么大事?
福寿堂内满是苦涩的中药味,府医跪在地上抄写着药方,丫鬟们里里外外的进出着,熬药的熬药,端热水的端热水,一趟趟的往江老夫人屋中送。
宋清阮免了府医的话,解下狐裘大衣往里走:“不必同我多说了,这些我都知晓,只有一点,老夫人用的药定药最好的,一定要治好老夫人!”
府医连连磕头。
宋清阮掀了帘子进内堂,瞧见江老夫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