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巷中文祥阁内点上了几盏蜡烛,江骁站在蜡烛下就着烛光查看江老夫人送来的信件。
叶罗懿也凑过去贴在他身上问道:“你在看什么?”
江骁皱了皱眉:“给枕儿请的先生。”
叶罗懿不认得这上面的字,也跟着皱眉问道:“谁写的?宋清阮写的?她给请的这些先生都是好的?”
江骁颔首将眼神从册子上移开,道:“这上面有许多先生,要寻一位最好的。”
“对。”叶罗懿靠得近了些:“但是,你能看出哪个最好?”
“毕竟给枕儿请先生这件事不能马虎,一定要是最好的!”
江骁揉着眉心浅笑一声,他好歹也是钟鼎之家的世子,还能连个先生都不认得了?
江骁无奈出声:“都是极好的先生。”
“这单子上拢共有六位先生,其中有三位乃是当年榜上赫赫有名的状元,两位在京中以严苛出才子闻名,还有一位先生手下教出过一位探花,一位榜眼。”
江骁默默住了口,又低头去看上前的字,如此看来,宋清阮还真是上了心的。
瞧着上前娟秀的字迹,江骁心下有些悸动,她也并未恶毒到那般令人厌恶,还是有些良知在身的。
只是……
依着侯府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没有先生愿意来。
“怎么了?”叶罗懿见他深思:“可是有什么问题?”
江骁本想说什么,但一看她单纯的眼神,瞬间不想说了,摇摇头道:
“去回了江老夫人,从族中请一位分量重些的男子,请孙老先生孙澈来。”
孙澈,是上面最不重视家世的一位先生,但却极其重视学生的品性。
传话的人答应着,将册子揣进怀中,忙回去了。
江老夫人得了信儿后,有些发愁。
按理说,请先生也得先去帖子,待先生回了帖子,再登门拜访。
“去请清阮来。”江老夫人愁眉苦脸:“叫清阮写了帖子,挨个送去吧。”
宋清阮二话不说以武定侯府的名义拟了六份帖子,叫小厮挨个送了出去。
直到傍晚,那小厮才回来,脸色十分为难。
宋清阮正在同江老夫人用膳,见小厮回来,问道:
“可有什么信?”
那小厮挠了挠头,愁眉苦脸:
“回夫人,依照贴子上的顺序送去了,登第一位赵老先生门时,那门童推脱说,赵老先生不在府中,近些日子回不了帖子,连门都没叫小的进。”
江老夫人脸色沉了沉。
宋清阮又问:“其他几位先生呢?”
“第二位张老先生,倒是收了咱们的帖子,不等小的走远了,便差人来回话,说是近来身子不爽,不能单担此重任。”
“第三位孙老先生,也收了咱们的帖子,说是近日有事在身,请咱们等些日子再回帖。”
那小厮苦恼:“后面的先生,不等小的上门,那些门童就在外面候着了,关门的关门,推脱的推脱,连帖子都不收。”
江老夫人的脸已经黑了,纵有万分不愿,但还是说:“等等孙老先生的回帖吧。”
这些文人都是相通的,一个得了消息,其余的人立马就有人报信了,自然不肯见他。
如今侯府这般境界,更是连脸面上都不肯过得去了,直接叫人在外面堵着了。
江老夫人又担心孙老先生不回,心中愁得慌:
“清阮,你可有别的法子?”
宋清阮实话实说:“再无别的法子了,若是世子还在,那些先生不能直接闭门不见,少说也要迎一迎……”
江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宋清阮说的倒是实话。
人家看不上侯府,一是因着侯府的光景不好,二是见送帖的人是个小厮,又念着侯府是个武官,便觉得侯府不将他们放在眼中,还想请他们来教孩子,种种偏见堆在一起,自然闭门不见。
宋清阮又道:“若是世子还在便好了。”
她循循善诱,不紧不慢地说:
“那孙老先生孙澈,向来不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不甚在乎这些虚名,怕是就世子亲自上门,孙老先生也未必能认得出世子,但世子气度不凡,孙老先生多少会将人迎进去,再好好说上一说,差不多也能将人请回来。”
这倒不是她说假话。
孙澈的祖上乃三品大官出身,但却生了他这样一个不喜在官场摸爬滚打的人,整日里只泡在书堆里,将官场上的一切事宜全都推了个遍。
起初,那些官员还想来巴结下他,可时间久了,便能瞧出,他是真的厌恶这些事。
孙澈的父亲见状,也不逼着他做官了,满头白发时,便上书今上,告老还乡,倒也落了个美名。
而孙澈本人倒似真是文昌星下凡,年少时便凭着一首《望赋词》名扬天下,后又出了不少诗词歌赋,闲时,便做起了先生,传授毕生所学,因而,他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探花郎。
那些学生,提起他时,无一不说他严苛,教起学生来一丝不苟,恪守教规,很是令人敬佩。
她这一番话,说得江老夫人动了心。
是啊,若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