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那句“不能传给下一代”,音量虽小,可在场二人都是修士,耳聪目明,自然听得一清一楚。
在这样的前提下,叔祖一蹦二尺高,第一反应就是:“啊,孩子都这么大了?”
说完,才“哦”了一声,觉得不对。
天阴之体不能生孩子啊……
而且骨龄也对不上。
不对不对,这两个根本就不是人类幼崽吧!
再看旁边,时流恪沉着脸,凤眼里几乎酝酿出一场狂风暴雨,不知脑补了什么,连束冠的银发都炸了起来。
却强行压抑着怒气,咬牙问:“他们是谁?”
“他们……”
温琉璃也受惊不小,微微张着口,呆愣地和两名稚童对视几秒,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眼熟。
心里渐渐升起一个猜测。
还没说出口,就见这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幼崽彼此对视,紧接着,其中一个嗓音软糯,甜滋滋地唤了一声。
“娘亲。”
温琉璃:“……啊?!!”
另一个则撇了撇嘴,咬着熟悉的、略带嘲讽的小奶音,不情不愿地问:“我爹呢?”
果然是种子。
温琉璃心下一松,又觉得莫名其妙,半蹲下来,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用神识问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不对,你们怎么突然化形了?”
“咔嚓——”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木头断裂声,同时,种子之一努了努嘴,示意温琉璃向后看去。
嗯?
温琉璃回头。
只见时流恪眸光危险,绯红广袖下,赫然碎了一地梧桐木渣——那是凤凰池边被生生掰断的雕花木柱。
温琉璃:“……”
爹,你冷静啊!
而时流恪胸膛起伏,一字一顿道。
“他、们、和、你、什、么、关、系?”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能,但这两个孩子说出的话,由不得时流恪不多想。
温琉璃无语凝噎。
虽然此情此景,真的很适合说一句,“是的,我们有一个,啊不,两个孩子。”
但他们真的不是啊!
种子不知怎么想的,竟还在火上浇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娘亲,这个人是谁?”
“我要找我爹。”
“他头上好像在冒火哦。”
“什么,火?我最讨厌火了,我要找我爹。”
听到这,温琉璃终于忍不住了。
她先匆匆对时流恪说了一句,“爹,不是你想的那样,待会儿跟你解释。”
接着蹲下来,一把捞起那个一直要找爹的种子,揉揉他的小脸,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最讨厌金灵根的剑修了吗?”
种子被她揉着脸,无声翻了个白眼,又不能躲开,只好做口型道。
放
开。
难得见种子吃瘪,更难得见他们化形,温琉璃新奇极了,弯着眼睛,手下反而揉得更欢。
旁边那个见状,眼珠一转,软软乎乎地开口:“所以你承认我爹是燕九霄了?”
“不然还有谁。”温琉璃随口一答,继续和种子暗暗较劲。
空气却忽然安静下来。
沉默。
诡异的沉默。
温琉璃隐约察觉到不对,蓦地扭头,呆呆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两个人。
叔祖目瞪口呆,嘴巴大得几乎能吞下一个苹果。
时流恪则诡异地平静下来,唇角微微抽搐,衣襟之下肌肉紧绷,青筋凸起,蓦然扭头喷出了一大口发黑的乌血。
温琉璃:!!!
“爹——”
时流恪脸色发白,嘴唇被乌血沾染,有种花开荼靡的绯艳。但他吐血之后,一直堵塞在胸口的郁气仿佛随之消散,头脑也跟着冷静下来。
他微眯了眼,挡下温琉璃试图搀扶的手,转而拎起幼崽短短的后颈,像拎小鸡崽一样将他俩凑到近前,冷哼一声。
“你们两个,故意的?”
故意冒出来,又故意说些惹人误会的话。
就为了叫他气急攻心?
种子之一眨了眨眼,小表情十分无辜。另一个则“切”了一声,终于不装了,叉着腰说:“你得感谢我们才行。”
温琉璃也被他们搞糊涂了,又担心时流恪的状态,围着他转了好几圈,问种子到底在搞什么。
种子摊了摊手,说:“怒气郁结于心不是好事,让你爹适当吐吐血,有助于经脉畅通,省得老自己生闷气。”
温琉璃无言:“……所以你们就故意气他?”
“对不起哦。”另一个种子垂下头,稚嫩手心里捧出一团莹白的微光,递到时流恪面前,“是我的主意。”
话音落下,微光化作点点星子,闪烁着飘进时流恪的紫府,随即一股生机自识海升起,仿佛草木萌芽破土,在他宽广无垠、却暗藏豁口的识海中散发出无限生机。
不同于丹药或灵酒只能单纯恢复生命值,这生机蓬勃盎然,竟是由内而发,无声滋养着时流恪略有损伤的本源。
“天阶?”
时流恪微怔,手上不由得松了劲,叫种子们寻得契机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