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佑道:“那大哥能断出他现在在哪里吗?”
陈天默苦笑道:“你大哥顶多算是个相术高明的相士,却绝不是神仙,哪里会知道一个消失了十五年的人的下落?便是猜也猜不出来。”
陈天佑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该让这妇人吸干郭敬实的血了!咱们应该救下他,他肯定知道提多罗刹二代的下落!”
陈天默冷笑道:“郭敬实也未必知道提多罗刹二代的下落。而且即便是他真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我。逼问急了,仍旧是谎言连篇罢了。
”
陈天佑道:“为什么?”
陈天默道:“郭敬实明明知道我们不会放过灭族的大仇人,却还是谎称提多罗刹二代已死,又再三表明他妻子腹中所怀的卵是提多罗刹的三代灵童转世……这一切说辞,不就是为了保全那大对头的二代身嘛。”
陈天佑登时醒悟,骂道:“原来如此!郭敬实这厮宁愿不要妻儿的性命,也要为提多罗刹二代打掩护,他可真够忠心耿耿的!难怪叫‘大护法’呢!我呸!”
“但愿提多罗刹二代只有这一个‘儿子’吧……”
陈天默喃喃说了一句,心头甚是沉重。
知道了自家的大对头是谁,却全无喜悦之情。
因为他们要面对的,可未必是人!
陈天佑忽然说道:“大哥,天快黑了,咱们要去八卦窑吗?”
陈天默朝窗外望了一眼天色,果然是太阳西沉,已近黄昏,他略作思忖,然后说道:“兄弟,你去把院子里的那少女带回郭守宗家里,告诉他们,这里失火了,郭敬实夫妇两个都葬身火海,只救出了她。我已相过,那郭守宗并非恶人,不至于会亏待了自己的孙女。”
陈天佑点了点头,道:“那大哥你呢?”
陈天默淡淡说道:“我留下来放火。然后再回去与你们汇合,叫上张爷爷和束缚,咱们共同去八卦窑。”
陈天佑一怔,道:“那还是大哥带那姑娘去吧,我留下来放火。”
陈天默冷冷说道:“杀人放火,你当
这是什么好事么?我为家主,为了复仇,不得已不择手段,做出这些肮脏的勾当,你是清白之身,岂能自行污了?快回去吧。”
陈天佑见大哥神色凝重,语气严肃,哪儿敢违拗?当即说了声:“是。”便出了屋子,抱起兀自昏睡在地上的少女,出门而去。
走不多时,陈天佑扭头回望,但见郭敬实家中已熊熊火起。
他叹了口气,不觉加快了步子。
而陈天默的身影从火光中跃出,径奔神火镇西头疾行而去。
他虽然没有向谁打听过八卦窑的所在,可是睁开法眼环望四周,早看见有一处废墟地界,残存着塌陷的土坑和废弃的窑口,且笼着大团的邪异之色,若隐若现,若有若无,那里若不是八卦窑,还能是什么地方?
他不愿意兄弟亲人涉险,便先行一步,去探路了。
……
此时此刻,距离神火镇千里之外的关山深处,有座三千尺高的峰峦,北通延庆,西至宣大,路分两下,名曰八达岭,乃是关山绝顶,也是天下九塞之一!
放眼望去,崇山峻岭叠嶂,气势磅礴无匹,巍巍墙盘旋绵延,犹如神龙,不见首尾!
其中人迹罕至之地,彩叶艳丽之处,掩盖着一方曲径通幽的洞穴,洞穴深处,盘坐着一道瘦长的身影,垂着脑袋,弓着脊背,两臂搭在膝上,十指颀长,凝如雕塑!
在那身影四周的地上,一层层、一条条,散落的全是斑驳的白皮,犹
如蛇蜕!
洞壁上,也沾满了透明的、浓稠的粘液,仿佛蛇涎!
忽然间,那垂下的脑袋陡然抬起,露出一张雾气笼罩着的面孔,两抹腥黄的目光从其中透出,直抵洞外!
嘶嘶声起,一道如蛇语又似人言的音调在洞中响起:“分魂被灭掉了啊……又是麻衣陈家的手笔吗?可恶啊!十五年了,这些杀不尽死不绝的异教徒!势要逼本尊重新出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