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车跑得飞快,车夫的步伐仍旧稳健,气息依然不乱,陈天默盯着他的后脑勺,淡淡说道:“师傅,你算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车夫里,最有胆略的一个。”
车夫闻言,身躯稍稍一颤,目光也微微回顾,讪笑道:“少爷抬举咱了,咱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车夫罢了,能有什么胆略?”
陈天默道:“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一个人,你却丝毫不觉得害怕,更没有慌张,而且仍有心情拉着我去十八坊寻欢作乐,你没有胆略,谁有胆略?”
车夫“哦”了一声,说道:“江湖仇杀,咱也见得多了,就这泽州城,每天每夜都有喋血街头的火拼,算不得什么。咱只管挣钱,别的全当是没看见,也没听见。”
陈天默道:“所以你是见多不怪了?”
车夫笑道:“就是这么回事。”
陈天默道:“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你是艺高人胆大。”
车夫的步伐明显是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奔跑了起来,嘴里说道:“少爷取笑了,咱就会拉车,也没别的手艺啊。”
陈天默道:“你的力气很大,速度很快,身形很稳,气息很深!所以,你一定是个练家子,而且,本领不弱。”
车夫“嘿嘿”一笑,显得很是憨厚,说道:“少爷这是会看相吧,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啊。不错,咱以前在镖局当过镖师,确实练过几手功夫,会点械武的本领,可惜后来有了
火车,有了轮船,镖行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我所在的镖局也散了,没有了吃饭的地方,走投无路之下,就租了一辆这样的车,靠卖些力气勉强糊口。说起来,咱现在做的,跟老本行也很像,都是赶车的,以前赶镖车,现在赶人力车;以前护送的多是财物,现在护送的都是乘客。”
陈天默“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他知道车夫说的话假多真少,却不想再盘问下去了,因为他早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底细,打算静观其变。
车夫也不再说话,只是更加卖力地赶路。
很快,两人一车便来到了一家客店门前,那车夫说道:“少爷,到了。”
陈天默抬头看去,但见那客店的门头上挂着个招牌,正是“十八坊”。
“呵呵~~”陈天默笑道:“你说的比怡春楼还要好玩的地方,就是这里?”
车夫道:“是啊。”
陈天默道:“这是个客店吧,而且看起来还不怎么大的样子。”
车夫笑嘻嘻道:“少爷,您太年轻啦,经历的事儿也太少啦,谁说客店里就不好玩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该有的乐子,绝对不会比怡春楼里的少!您进去一试便知。”
陈天默道:“你说的我越来越好奇了。车费多少?”
车夫道:“不急,咱先引着少爷进去耍,少爷要是觉得好玩,再来给钱。咱还惦记着少爷一高兴,能给个大红包呢!”
陈天默道:“真好玩
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于是下了人力车,在车夫的引领下,进了那客店。
客店前面是吃饭喝酒的馆子,后面是住宿的院子,馆子里一个食客都没有,只剩下掌柜和伙计在打盹。
“来客人了!”车夫大声喊道。
那掌柜和伙计都吓得惊醒起来,一看来了两个客人,登时都满脸堆欢,那店伙计殷勤迎上,道:“两位爷,是打尖还是住店?”
车夫挤眉弄眼道:“也不打尖,也不住店,只是个玩。明白吗?”
店伙计“哦”了一声,贱兮兮的笑道:“明白,明白!这就叫两个姑娘来陪着爷们吧?”
车夫连连摆手,道:“咱就是个拉车的,哪儿有钱找姑娘?是这位少爷要玩,紧着他就行啦。”
陈天默冷眼旁观,见那掌柜和伙计都是满脖颈腱子肉,太阳穴高高隆起,手上老茧厚重,岂是常人?心里暗忖道:“越来越有意思了……”嘴上却附和道:“不错,是我要玩。”
车夫道:“我可告诉你们,这位少爷是中州来的,被我好说歹说才从怡春楼里出来,到你们这儿消遣。不把最好的姑娘叫出来伺候着,对不起咱一番苦心,也对不住少爷远道而来啊。”
店掌柜笑嘻嘻道:“好说,好说!就叫小玉姑娘来陪这位少爷,保管乐不思中州!”
店伙计道:“掌柜的,小玉姑娘正在沐浴呢,得等会儿才能出来见客。”
店掌柜“哦”了一声,仿佛怕
陈天默不乐意似的,连忙安抚道:“少爷既然是远道而来的,肯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坐!咱先上好酒好菜伺候着您,等那小玉姑娘洗干净了再来陪您,怎么样?刚出浴的美人,可是最软最香最水灵的!”
陈天默笑道:“好,全听你们安排。”
店掌柜便吩咐那伙计道:“快去后厨,叫他们弄几个拿手的菜!再把咱们的好酒打来给少爷尝尝!”
“是!”
店伙计匆匆忙忙过后门走了。
陈天默却没有落座,而是跟到后门,撩开帘子,望了一眼后院,但见庭中停着一辆镖车,车上插着一面黑旗,旗上绣着明晃晃的四个大金字——清盛镖局!
陈天默心中一动,回头冲那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