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介不准备改变自己的主题。
但是却大幅修正了内容。
他原本的主题,是想要通过那位语言不通,心意却能清楚传递过来的外国老人,以此来传递出人性的真善美。
后来又亲自见了刘老爷子一次,最后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作品,把它加以修改。
原本的画作,内容只有老爷子和他手里的馄饨。
现在,整体构图接近于著名画作《最后的晚餐》,他加上了餐桌,加上了吃饭的人,还有正在给他们端上美食的老厨师。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鲜活又真切的,流露出了对美味食品的热爱和喜欢,以及,那满足表情之中,隐约透出的被救赎的神圣感。
不得不说,祐介的画工有点东西,怪盗团里这么多人,真正懂艺术的没几个,但还是被这画作吸引了。
“哇,真是好看啊——不过如果要点评的话,我就不行了,莲莲,这种动脑子的工作就交给你吧……”
龙司叹了口气,虽然他很想帮助自己的伙伴,但他的人生阅历和艺术审美不足以支持他给与评价。套用天朝顺口溜就是:咱这個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真是,相当厉害的画作啊……”
奥村春作为大家闺秀,平日里也看过不少这种名人名画,祐介的画带来的第一眼冲击力,完全不逊色于那些名画。
“是呢,虽然我不太了解艺术品啦,但这个不是超厉害吗?”
高卷杏认真的品评着这幅画。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祐介你觉得这幅画不够完美吗?”
新岛真一针见血的发出了提问。
通常情况下,艺术家完成自己的作品之后,会进入一种“我怎么这么厉害!”的兴奋期,这个时候,他们给别人展示作品的时候往往会很开心,有点类似炫耀的感觉。但祐介并没有这种热切。
反而,更像是陷入了迷茫。
被直接问道的祐介叹了口气:“单说完成度,我觉得已经是我做到的极限了。但,我就是感觉欠缺了一些东西。之前跟姜天蔚聊到的时候,他告诉我,真正的美就是爱,我深以为然……”
他说到这里,佐仓双叶瞪大了眼睛,看向姜天蔚,后者不好意思的扭过头。这句名台词当然不是姜天蔚这种死宅能想到的东西,这肯定是从别的游戏里摘取出来的名人名言啊!
骗骗这帮不打游戏的现充也就算了,骗不过双叶的。
不过自我陈述中的祐介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的视线交流,继续道:“只是,我竭尽全力去描绘最美好最真挚的爱,但是,最后的成品,却让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我画不出究极的美呢?”
祐介说着,忽然趴在了桌子上,双手用力抓着头发。
美是什么,大概很多人都能给出一些答案。
可,一旦涉及到“究极的”这个前缀,就让人情不自禁开始思考了。这点,你就从历代互联网上的最XXX的XXX之类的讨论就能窥视一二了。比如什么,最优秀的偶像啊,最棒的动画啊,天下第一的游戏啊什么的……
“究极的美啊……那只能是杏了吧?”
唐突的雨宫莲冒出这么一句话,高卷杏脸上一红,伸手掐了他腰肢一下:“人家说正事呢!”
“杏啊……我当年确实想把她当做绘画目标,不过那时候我还不了解她。现在了解了之后,我觉得我已经没办法描绘她的美了。”
祐介一脸认真的说,高卷杏一摊手:“你看吧,祐介也是这么说——你刚刚难不成是在损我?!”
高卷杏这才反应过来。祐介没有理她,继续自暴自弃道:“究极的美,为什么我表现不出来呢?我这些年都在学什么啊……”
祐介身上渐渐散发出一种浓重的、沉重的绝望气息。这种绝望的感觉,姜天蔚曾经感受过,从明智吾郎身上。当时自己故意嘲讽他,故意破坏他的希望,当他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完成对自己亲生父亲的复仇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气息就是这样的。
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不能让他这么绝望下去。祐介把绘画当做是自己的人生的唯一,现在失去了这唯一的信仰,他会表现得这么崩溃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自己作为他的朋友,这种时候不就是应该要拉他一把吗?
“抱歉,我听你们说了这么多,一定要追求什么究极的美吗?”
姜天蔚正遣词造句,思考着怎么切入的时候,忽然,佐仓老板开口了。那沧桑的语调,一出口就给人一种“他是个有故事的人”的味道,让人想要听下去。
祐介也从绝望之中稍微抬起头来:“难道,不应该追求究极的美吗?作为画师,作为艺术家,不就是应该勇攀高峰吗?”
“话是这么说,但,一定要是【最究极的】美吗?”
老板又重复了一次,祐介皱紧眉头。
“啊,我有点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了。”
东乡一二三听完了若有所思,主动开口解释道:“就好像将棋一样。追求精益求精,想要更进一步是没错的。但并不存在究极的战术,或者是究极的棋子。将棋棋子用途各不相同,战术也各有优劣。”
东乡一二三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