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丸喜拓人聊天,是一种很怪的感觉。
这是姜天蔚的真实感受。
首先,丸喜拓人肯定是一个很不错的交流对象,他和所有人认知中的心理医生一样,总是带着温柔的表情,很擅长聆听,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顺着对方的话题走,也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该抛出一个话题。
尤其是,这個人杂七杂八的知识是真的不少,天南海北囊括众多,总有一款话题适合现在正在聊天的场合。总有一些冷门知识能激起对方的好奇心。聊天聊起来之后,总归会有一种愉快的感觉。
那,怪的感觉是什么呢?
那就是太顺利了……顺利到总让姜天蔚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在故意使用那些心理学上很厉害的技巧,来暗中窃取自己的情报。或许是明智的事情让他开始有点神经质了吧,也许是因为他擅自做主修改了芳泽堇的精神认知,姜天蔚总是担心会不会丸喜拓人说着说着,就忽然给自己催眠洗脑了。
提到催眠,姜天蔚就有一种非常杞人忧天的担心了。他虽然没有学习过心理学,但他喜欢漫画啊,很多漫画——尤其是在漫展里贩售的、十几页二十几页的薄薄的漫画本里经常会对催眠有很喜闻乐见的描绘……生怕丸喜拓人忽然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给自己看APP的画面……
这种精神层面的忽如其来的攻击,姜天蔚还是有点怕的。
当然,如果是真的有学心理学的人,恐怕看到这种催眠情节只会嗤之以鼻:但凡催眠术能这么好使,心理医生早就统治世界了……
但姜天蔚并没有这种专业知识,很多时候,很多担心完全源自于“未知”。就像是小孩子害怕黑夜就是担心来个不知道什么名堂的鬼怪来抓走自己。
为了不让对方有机会施展这诡谲的催眠能力,姜天蔚试图坚决不去配合丸喜拓人的话题,总是频繁的切换话头,不去跟他在某一个问题上深聊。
“总觉得,姜同学你一直在提防着我呢。”
丸喜拓人说着笑了一下,虽然这是一个用来表示友好的表情,但却让姜天蔚更加提防了。不过,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姜天蔚略一思忖,实在不行,两个人闹掰了,自己就一拳头糊他脸上,把他那副厚眼镜一起干个粉碎,怕他做什么?
“是啊。考虑到你对芳泽同学做的事情,我可是心有余悸呢。”
姜天蔚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芳泽霞,本以为这小丫头要么为自己的妹妹义愤填膺,要么是替自己的妹妹鸣不平,要么是对自己被人冒名顶替这件事表示强烈谴责,没想到她意外的很平静,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也是姜天蔚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就算自己被丸喜拓人催眠了,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幽灵,到时候芳泽霞就会提醒自己了。
“嘛,看起来是我自作自受了呀……”。
丸喜拓人脸上露出了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伸手挠着自己的头,苦笑道:“看起来,我完全是被当做坏人了呢。”
“那,不然呢?”
“嘛,在这个话题之前,咱们可以先聊点轻松的——姜同学,你喜欢痛吗?
“?那肯定是不喜欢啊。”
姜天蔚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丸喜拓人要问自己这个问题,自己既不是抖M,提问的人也不是身材好到爆炸的胶衣御姐,这里也不是那种两三个人就能演完的日本电影的拍摄片场,这个问题就显得突兀且莫名其妙。
“那么,你看,如果有一种办法,能消除痛苦,能做到这点的人,他应该不是个坏人吧?”。=
丸喜拓人说到这里,姜天蔚就懂他的意思了。丸喜拓人说的是芳泽霞刚刚死的那段时间,芳泽堇因为这件事痛不欲生。所以,丸喜拓人通过催眠之类的方式,抹掉了这段记忆。
既然大家都不喜欢痛苦,那么我抹掉痛苦,我就应该是好人,这是丸喜拓人的主张。
这种说法,姜天蔚只能说,有点道理,但不完全正确。毕竟很多事情,不能光讨论结论正确与否,还要考虑过程。
“老师我换个例子,比如,我看见一个人身患绝症,已经没有概率救治了。为了不让他再受痛苦,我一刀结果了他的生命。你觉得这种行为如何呢?”。
“哦,你很擅长寻找不合理的地方呢。可见,你平日里就是一个非常认真且富有责任感的人呢。”
丸喜拓人作为心理导师,已经很擅长应对姜天蔚这种近似于“找茬”的说话方式了。面对这种性格的人,你是绝对不能跟他说“你说的不对,你错了,这里还是我比较正确。”之类的会引起对方抵触情绪的话,而是应该选择“顺着毛撸”,他直接选择了赞许姜天蔚。
果不其然,姜天蔚一怔,瞪圆的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丸喜拓人:他没想到丸喜拓人居然没有生气,而且甚至反过来表扬了自己。
而且,他自然也很清楚姜天蔚这个有点极端的例子深层次的思想表达:用错误的方法,去获得一个正确的结论。姜天蔚想通过这样的例子,来侧面证明自己用错了方法。
“你的例子非常的合理,真理这种东西,就是放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成立,才会被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