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但事实上就是,耳听的不一定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真真假假的事情,概括起来就一句话: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因此,如果一个人坚信非黑即白,非对即错,那么现实会狠狠打他一個耳光,告诉他,黑和白之间还有一道灰色地带,而且,这条灰色往往要比黑和白加起来都要巨大……
一方秩序是好是坏,往往不是看黑有多黑,白有多白,而是看黑和白之间那道灰色到底有多广。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因此,芳泽堇现在被弄迷糊了……自己的两段记忆相互冲突,从她的角度来看,肯定A不对,那就是B对,B不对就是A对,这就好像一个很简单的判断题一样。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否定。
姜天蔚正要给她解释,忽然芳泽霞开口了:“川上老师回来了!收声!”
姜天蔚点点头,对芳泽堇说:“如果想知道一切,今天晚上八点,咱们在涩谷的车站集合。”。
芳泽堇木讷的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更加大大的疑惑。
川上老师回到姜天蔚这边,拨开帘子钻了进来。很明显,她刚刚洗过脸,水珠还挂在发丝和睫毛上,冲不淡她浓重的忧愁。
她看了芳泽堇一眼,后者乖乖的钻回自己那边,合上了纱帘。
川上老师本想说点什么,但一张嘴,又把想说的咽了下去,改口道:“我看你精神状态还不错,可以接受警方的询问吗?”。
听她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姜天蔚默默点头,川上老师低着头走出去,看她的背影,垂头丧气的模样,简直就像是用枯树烂叶拼凑的一样,风一吹就倒了。
(川上老师已经到极限了……必须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姜天蔚下定决心。
不多时,随着川上老师出门,一个女警察走了进来。看样子,她应该是刚刚进入这个职业不久,脸上还没有老警员身上的干练,或者慵懒。任何一个行业都是这样,新人往往具有相当的冲劲,而工作一段时间,热情就会被消磨掉,要么开始偷懒,变成老油条,要么沉着稳重,喜怒不形于色。
面前这位女警,有一头橘色的短发,一对剑眉特别的英武,如果是动画漫画,那么就是那种标准的运动系开朗女主角的模板。
“你好,不用紧张,就是普通的询问一下细节……啊!你不是在卢布郎的那个中国人?”
女警后半句话调门一转,突出一种老友重逢的喜悦。姜天蔚一时间没理解她在说什么,很快,他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带着祐介去卢布郎吃咖喱的时候,被老板称之为瘟神的那两个人之一吗?
“哎呀,你又被卷入这种事啦,真是不幸呢。相逢就是有缘,认识一下吧,我叫里中千枝,如你所见是一位女警哦。”
“额,我,我是姜天蔚。额,也是如你所见,是一位……是一位嫌疑人?”。
“呀,现在还不能这么说呢。”。
里中千枝说着话,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笑着用手里的记录板扇风,她语气里颇为诉苦的说:“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呢……这种案件有什么好做笔录的嘛……那种拿着刀到处乱砍的家伙,肯定是那种阴暗的反社会人格啦!”。
明明是警察,里中千枝却毫不避讳的表现出自己对那位罪犯的厌恶,以及对这份没意义的工作的敷衍态度。
不知道是不是熟人好办事,里中千枝询问姜天蔚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概括一下就是,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什么亲戚,跟那个菜刀男有什么交情吗?没一会就结束了。里中千枝一边嘀咕着“工作结束咯,打击犯罪去咯”就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姜天蔚打了个呵欠,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院。
原来来说,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让学生们这么自由,但学校特别关照过,要他们对姜天蔚他们特别的关照一下……自然医院这边也会给个面子。
芳泽堇凑了过来,正要说点什么,姜天蔚摇摇头,道:“晚上来找我吧,我现在有点急事……”。
他说到急事的时候,咬紧牙关,眼神里不自觉的闪过一点阴狠的神色。
即便是川上老师不是自己的班主任,但,看着熟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能不动肝火,也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注意到了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芳泽堇乖巧的点点头,把疑问吞到了肚子里。
如果是一般人,像是姜天蔚这样,有能力修改别人的内心,大概会直接问出那一对夫妻的事情,然后直接去让对方彻底悔改。
但,那不是姜天蔚的风格。这种做法,这口恶气他发泄不出来。
所以,他有他自己的做法。
为此,他甚至没有去坐地铁,他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要知道,日本的出租车价格和中国那是完全不一样,在中国,出门打车,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在日本,你没点钱是干不出这种奢侈行为的。
“去哪?”。
司机问道。
姜天蔚合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混乱的心情……
“去川原银行,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