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司外。
青年司主下马入内,门口两座矗立的恶鬼雕像狰狞可怖,叫人见之心颤。
跟随而来的镇魔使们也都绷紧了背脊,不敢掉以轻心。
入黄泉司后,浓郁的鬼气扑面而来。
青年司主神色不改,他出现后,就有阴差自黑雾中走出来,向他见礼,神情不卑不亢。
“玉司主,阎君已至,司主随我们入内吧。”
青年颔首,跟随入内。
他们似行走在一条幽长甬道中,每走一步两侧墙壁上就会出现一团幽幽青火,却照不亮黑暗。
行进间不时能听到水声和锁链滑动的声音,有重叠的呓语声忽远忽近的在人耳畔响起。
细细密密叫人听不清,背脊周身涌起的寒意如蚁爬,那些声音好似都在问一个问题:
——你可问心无愧?
镇魔使们个个冷汗涔涔,倍感压力,饶是心智再坚定,也被这‘问心路’弄得极为难捱。
领路的阴差看了眼狼狈的镇魔使们,眼底滑过一抹玩味,到底是些刚入修行路,还未破后天入先天的凡人,这段黄泉问心路,对这些人来说,走着可不容易。
阴差刚要收回视线,余光不禁意对上青年瞥来的一眼。
那眼神淡淡的,却让阴差如坠冰窖,慌忙低下头。
旁边另一个阴差见状鄙夷的撇了撇嘴,稍慢了步伐,与青年并齐,颔首低眉道:“谢阎君已查过,镇魔司并无草菅人命之举,也未草率办案,只是那几名死者死因确有蹊跷,所以才让玉司主带人亲自来一趟。”
青年颔首,道了声“多谢”。
那阴差忙道不敢。
前方黄泉殿已到,两个阴差让至两旁,青年带人入内。
刚刚看镇魔使笑话的那阴差谄媚的小声问道:“李哥,这玉司主什么来头啊,值当您对他这般客气?”
老阴差睨他:“新来的?”
“小弟我生前是十洲三岛的散修,攒够了功德,死后才被特批入职的。”
老阴差哦了声,嗤道:“现在活着的散修都不敢随意瞧不起凡人,你死后胆气儿倒比生前还肥实嘛。”
新阴差表情讪讪。
老阴差哼了声:“来十一殿当值,就把眼招子放亮堂点,咱们这位谢阎君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再说了……”
“你眼中看来的普通凡人,没准不普通。或许是你修为低看不出人家的深浅,或许是人家低调。别的不提,就说刹刹陛下和人皇陛下都在人间历劫过,他们人间的亲朋好友也不少……”
新阴差越听越是双腿发软,老阴差见状拍了拍他的肩。
“听哥一句劝,十一殿不适合你,还是去粪坑地狱教那些屎鬼掏大粪吧,臭是臭了点,但安全啊……”
新阴差“哎”了一声,苦着脸,当初入职那会儿,也没鬼和他说他的职业前景是去掏粪啊。
黄泉殿内。
镇魔使们都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起脑袋。
刚刚进来时,他们只敢匆匆朝上瞥去一眼,瞧见那鬼阶上黑雾笼罩,见之心颤,就不敢再细致打量。
虽没瞧见,可他们都知道,那位传说中的谢阎君就在上面坐着呢。
提起这位十一殿阎君,所有人都心潮澎湃啊。
先不说他与人皇鬼帝的关系,就论他的出身,生前为大理寺卿平定无数冤假错案,还没死时,就被各大鬼帝阎君哄抢,正儿八经死后,来往人间阴司两地办案,如今更成了一殿之主。
他的人生鬼生,都是传奇啊!
而今的镇魔使早不是最初的那一批,但却是听着谢疏生平长大的那一批。
他们心情又忐忑又激动,不知谢阎君会与自家司主说什么?会不会走出黑雾露面,让他们一见真容?
“此番叫你过来,除了这些人死因蹊跷外,还因京城外也出现了一些离奇死案。”
“这些人的阳寿都未尽,死法虽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一致。”
谢疏的声音从黑雾后传来。
“我殿中还有些事,走不开身。正巧有‘人’要见你,你先自己看看生死簿。”
一卷生死簿从黑雾中丢出,直接落到青年手里。
黑雾散去,露出空荡荡的阎君王座。
青年神色不变,接过生死簿,神色自若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起来。
镇魔使们这才抬头,一个个面面相觑,神情怪异。
这……谢阎君这就走了?
还把生死簿直接丢给司主?这么随意的嘛?
镇魔使们看向自家司主的眼神都多了敬畏,谁能告诉他们,司主究竟什么来头啊?与谢阎君还是旧识不成?
不过司主看着年纪也不大,谢阎君死了都好几十年了……不过,如今的世道,长的年轻又不代表真实年纪。
就在镇魔使们好奇不已时,两道身影如雾般出现在殿中。
青年司主看到来者,眸光一亮,立刻起身,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来。
他上前一步,竟是要行大礼。
其中那个身着黑袍,面容阴柔,笑眯着眼的男人就嗖的一下出现在青年跟前,伸出手一把掐住了青年的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