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再看看皇后颓败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梓童,事已至此,你还是认了吧!”
皇后跪坐在地上,听到这一声“梓童”,眼泪夺眶而出。
皇帝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这样唤她,年少时夫妻恩爱,浓情蜜意,到如今却是貌合神离,相敬如冰,他对她的称呼,也变成了客气又疏离的“皇后”。
“陛下,臣妾知错了。”皇后哭着说道,“所有的事都是臣妾做的,和慎儿没有关系,他什么也不知道,陛下要罚就罚臣妾,求您无论如何都要保全慎儿,别让他被我牵连。”
皇帝何尝不想保全儿子?
当年他为了替儿子隐瞒罪行让沈望野顶了罪,从这方面来说,保全儿子也是保全他自己,否则他身为君主的公信力必将受到天下人质疑。
一个失去民心的皇帝,是坐不稳皇位的。
这也是他不顾一切想让裴砚知闭嘴的原因。
可是眼下局面已然失控,他控制不了裴砚知,又被突然出现的穗和逼到退无可退,为今之计,也只能牺牲皇后了。
皇后一人担下罪名,以死谢罪,他和宁王才有可能脱身。
那一句“你还是认了吧”,就是对皇后的暗示。
皇后流着泪,等他的一个承诺。
许久,他点点头:“你放心,慎儿是朕第一个儿子,朕对他寄予厚望,只要他没做错事,朕一定护他周全。”
当着满朝文武,他不能说得太明显,只能把最后一句加重语气,让皇后明白,他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大皇子。
“多谢陛下。”皇后擦了擦眼泪,放弃了争辩,当着满朝文武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把宁王择得一干二净。
长公主几次想打断她,都被裴砚知以眼神制止。
他们几个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逼宫,身为臣子,能把皇帝逼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
无论如何,先让皇后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将她的罪名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剩下的就好办了。
皇后身为国母,即便她认了罪,也不能像沈望野那样被判斩立决,从审查到判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搜集宁王的罪证,让他无处可逃。
等到宁王的罪证确凿,皇帝包庇儿子,冤杀忠良的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到时候他想不承认都不行。
当然,皇帝也许不会给他们搜集宁王罪证的机会,也许会先对他们下手,这样的话,他们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实施另一个计划。
长公主领会到裴砚知的意思,只得暂时保持沉默,等皇后自己交代完再说。
于是,萧慎被内侍带进承天殿时,看到的就是皇后当着满朝文武交代罪行的场景。
“母后,您这是干什么?”萧慎惊呼一声,顾不上给皇帝行礼,第一时间上前打断了皇后。
可皇后已经说到一半,这时候再阻止没有任何意义,她摇摇头,示意儿子不要说话。
“母后已经和你父皇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父皇也相信你是无辜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不要再管我了,倘若你不听我的话,因此受了牵连,我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萧慎眼圈泛红,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他明白,母后是在警示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那些人比狼还要凶残,即便他身为皇子,稍有不慎也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比如他的五皇弟萧律,只因在凤栖宫调戏了穗和,就被裴砚知死咬着不放,最终流放去了北疆。
他倒不是怕裴砚知,也不怕那些支持其他皇子的官员,他只是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原本只要再等个两三天,他就可以成事的,没想到裴砚知今天就把事情闹开了。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听母后的话,咬紧牙关再忍一忍。
皇帝不知萧慎心中所想,见他没再轻举妄动,就让他一旁候着,让皇后接着交代。
皇后交代完,皇帝迫不及待地下令,废去她的皇后之位,收回她治理六宫之权,将她移交宗人府,由宗人府和三法司共同审查之后再行裁决。
皇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跪在地上向皇帝磕头,感谢皇帝的恩典。
三十多年夫妻,最终落得这般田地,他将她皇后贬为庶民,她还要感谢他暂时的不杀之恩。
另外几位皇子的支持者提出,应将宁王关入宗人府一并查办,被皇帝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让人把宁王送回王府,在皇后的案子结案之前,不得出府门半步。
尽管这样也算作监禁,但那些官员并不满意,和皇帝据理力争,不肯退让,想要一鼓作气将宁王彻底踩死。
皇帝大发雷霆,拍着龙椅厉声道:“这朝堂到底是朕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要不要朕下去,把你们请到上面来坐?
今日之事,朕已经百般忍耐,百般退让,你们都想学裴砚知,把朕逼死了才甘心吗?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支持谁,反对谁,朕心里明镜似的。
朕还没躺下呢,你们一个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