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莲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每当裴景修露出这种眼神,就是他失控发狂,化身恶魔的时候。
以前的自己,每当看到他这样,都会吓得魂不附体,向他求饶。
可这次她不怕了,她怀着裴景修的孩子,握着裴景修的把柄,她不信裴景修真敢杀她。
“杀了我,你的仕途也到头了,你辛辛苦苦读了十几年的书就白费了,你母亲还瘫痪在床,你妹妹还没有嫁人,你忍心让她们后半生孤苦无依吗?”
裴景修冷笑一声,修长冰冷的手指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已经不是国公小姐了,我只要对外声称你小产血崩而死,不会有人为你申冤调查真相的。”
“可孩子是你的。”
宋妙莲感受着咽喉处的窒息感,却毫不畏惧,死死盯住裴景修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疯狂的笑,
“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你会良心不安,噩梦缠身,从此后见到每一个婴孩,都会想起自己造的孽,哪怕你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想到那个被你杀死的孩子,你一辈子都会活在他的阴影里,如同活在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裴景修咬牙道,“自从穗和离我而去,我就已堕入地狱,大不了现在拉你一起下地狱!”
“好啊,你来,我们是夫妻,下了地狱,也是夫妻,杀了我,也洗不掉你曾经娶过冒牌货的耻辱!”
宋妙莲哈哈大笑,也不挣扎,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裴景修心中压抑的疯狂被她彻底激发出来,十指用力收紧。
“哗啦”一声,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小丫头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进来,被眼前情景吓到,失手将茶盏打翻在地。
“大人。”她怯怯地唤了一声,跑过去跪在裴景修脚边,抓住他的袍角,“大人息怒,求大人放开娘子吧,这样会出人命的。”
“滚开!”
裴景修厉声喝斥,抬脚将她踹开。
小丫头痛呼,爬起来,又抱住了他的腰,哭喊道:“大人不顾念娘子肚里的孩子,难道也不顾念自己的前程吗,大人熬了几千个日夜,才换来这锦绣前程,大人就当怜惜怜惜自己吧!”
裴景修身子一僵,不知是身后贴上来的柔软触动了他的心,还是那句“怜惜怜惜自己”触动了他的心。
他蓦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女子。
小丫头娇小又瘦弱,在他身后,像只瑟瑟发抖的小羊羔,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他手上的力道有所松懈,心底某处也有瞬间的柔软。
但仅仅只是一瞬,他又反应过来。
这不是他心爱的姑娘,只是一个低廉的赝品。
“放手。”他冷冷道,“你没资格管本官的事,不想死就给我滚出去!”
小丫头没有放手,哭着请他三思。
裴景修心中烦躁,正想将她甩出去,门外小厮隔着帘子报:“家主,安国公世子来了。”
裴景修愣了下,没等他发话,宋妙莲就哭着喊了一嗓子:“大哥哥,救我!”
门帘猛地被人掀开,宋云澜闯了进来。
看到眼前一幕,宋云澜惊得瞪大眼睛:“景修,你,你们在干什么?”
裴景修阴沉着脸松开了宋妙莲,想转身,发觉小丫头还死死抱住他的腰,便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冷声道:“还不松开。”
小丫头惊慌失措,连忙松开手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大人恕罪。”
宋云澜看到她的模样,有片刻的愣神。
宋妙莲剧烈咳嗽,眼泪汪汪:“大哥哥,裴景修要杀我,你要为我做主呀!”
宋云澜回过神,神情复杂地看向她:“我已经不是你兄长,以后不要再这样称呼了。”
宋妙莲哭得更加伤心:“大哥哥,冒名顶替的事我也是受害者,就算我们没有血缘,也做了一年的兄妹,你就这样绝情吗?”
宋云澜叹口气:“不是我绝情,我们家在这件事上对穗和伤害太深,亏欠她太多,我若原谅你,同情你,对她来说太不公平,所以,抱歉!以后不能做你的兄长了!”
他到底是四书五经熏陶出来的,没办法像宋绍阳那样不管不顾说难听的话,但这番话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只认穗和一个妹妹。
宋妙莲失望极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宋云澜没再看她,对裴景修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我们换个地方。”
“去我书房吧!”裴景修说道,临要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照顾好大娘子。”
“是。”
小丫头战战兢兢答应,等两人走出去,起身去扶宋妙莲,却被宋妙莲一巴掌打在脸上。
“贱婢,你倒是会卖乖!”
小丫头哭都不敢哭,瑟瑟发抖地又跪了下去。
“跪什么跪,一天天就知道跪,还不跟过去伺候着!”宋妙莲骂道。
小丫头有点反应不过来。
宋妙莲又踹了她一脚:“怎么这么蠢,让你跟过去伺候,听听他们说什么,回来如实禀报。”
“可是,大人不喜奴婢,奴婢脸上还有伤……”
“有伤才显得可怜呀,男人不就喜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