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怜云愕然看着自己的弟弟,震惊害怕的同时,又觉得委屈难过。
“砚知,姐姐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你好吗,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姐姐脏,你太让姐姐伤心了。”
裴砚知并不因她的委屈而缓和态度,反而更添了几分厌烦。
“为你好”这三个字,真是天底下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管是谁,好像只要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随意安排别人的人生。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不劳长姐为我操心。”裴砚知冷漠地说道,转身拂袖而去。
裴怜云伸了下手,想拉住他,又没敢,眼睁睁看着他大步走进夜色里。
“砚知以前最听我的话,现在是真的被狐媚子迷昏头了。”她对春杏说道,“你快点,来扶我一把,咱们跟过去瞧瞧,别让他们叔侄两个打起来。”
春杏应了一声,扶着她跟在裴砚知后面。
裴砚知走得又快又急,转眼就把两人抛在了身后。
到了西院,他没有犹豫,径直去了裴景修在前边的卧房。
他想着,这件事是长姐临时起意,裴景修匆忙间肯定来不及布置新房,只能把穗和带到这里来。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刚走到卧房门外,就看到裴景修一身雪白寝衣站在门口。
门头上悬挂着两盏红灯笼,照着他年轻俊美的脸,温润的眉眼写着得偿所愿的满足。
“小叔。”看到裴砚知走来,裴景修率先开口,躬身道,“侄儿等小叔多时了。”
裴砚知在他面前停下,敛去急切与愤怒,与他四目相对:“等我做什么?”
裴景修道:“侄儿知道小叔肯定会来找穗和,特地等在这里,和小叔说一声,穗和身子疲累,已经睡着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暗含男人之间才能理解的得意。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裴砚知,他已经彻底得到了那个女人。
裴砚知牙关咬了咬,乌沉沉的瑞凤眼变得更加幽深莫测:“你在得意什么,因为强占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吗,你可知,本官随时可以将你从天子侍讲变成强奸犯!”
裴景修脸色一变,强自镇定道:“小叔在说什么,穗和本就是我的人,与我圆房是她自愿的。”
“是不是自愿,本官要问过当事人再做论断。”裴砚知冷冷道,“别怪本官没提醒你,她若告你强奸,我绝不会因为你是我侄子就手下留情,到那时,你将是大庆朝堂第一个因强奸而自毁前程的状元郎!”
裴景修心下一沉,被小叔震慑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庆幸。
他之所以没有趁机要了穗和,除了确实有点不忍心,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虽说女人大多会在失身之后认命,但他对现在的穗和没有把握。
穗和自从接触小叔之后,性情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万一真的不管不顾告他强奸,这代价他赌不起。
裴景修稳了稳心神,退开一步,对裴砚知伸手作请:“既然小叔执意要见穗和,那就请吧!”
裴砚知审视地看着他,没有立刻进去。
“怎么,小叔是不敢,还是不好意思?”裴景修似乎轻笑了一下,又道,“抑或者,小叔是怕问了穗和之后会失望?”
裴砚知沉着脸,迈步向房里走去。
裴景修跟进去,指着内室道:“穗和就在里面,小叔自己进去问她。”
内室与外间只隔着一道珠帘,里面灯光昏黄,像日落时分最后的光亮。
裴砚知站在帘外,心中五味杂陈,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
裴景修说得没错,他真的很怕穗和会说出让他失望的话。
“小叔若拿不定主意,不如今日先回去,等明日穗和休息好了,侄儿再带她去给小叔磕头敬茶。”裴景修在他身后淡淡道。
裴砚知的手在袖中攥了攥,拨开珠帘走了进去。
靠墙放置的床上,穗和面朝墙壁侧躺着,凌乱的秀发铺在枕头上,身子在单薄的锦被下瑟瑟发抖,露在外面的肩头一抖一抖的,显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抽泣,那白得晃眼的脖颈和后背,还有几处青紫的淤痕。
裴砚知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撕扯,疼得他眉头都紧皱起来。
他没敢再往前走,偏过头,不去看她破碎的模样。
“穗和,是我。”他艰难开口,嗓音沙哑,“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好你,我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想不想跟我回东院去,想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走。”
穗和没有回答,抽泣声却明显大了一些,一声一声,像刀子从裴砚知心尖上划过。
他闭了闭眼,仰头看向房顶,逼退眼中的湿润:“穗和,别哭,错的是他们,不是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讨回公道,把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关进大牢,绝不会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就手下留情。”
“不……”穗和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
她嗓音特别的哑,像是经过一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带严重受损,几乎听不出是她本人的声音了。
裴砚知心如刀绞,一方面是自责,一方面是心疼,还有一方面,是为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