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殿、殿下?”
沈烬垂首,黑眸沉沉。
虞文忠白日在橼香楼的一言一行早有人告知沈烬,他本该不在意的。
就像以前那样。
明窈泪眼迷离,又低低唤了一声。
沈烬眸色晦暗一瞬。
一抹凉意倏然落在明窈唇角。
沈烬哑声:
() “不会再有下次了。”
……
夜色翻涌,一直到四更天,沈烬的身影才施施然在书房出现。
花梨木理石书案上笔海如林,明黄烛影婆娑,照亮沈烬手中的曲谱。
曲谱的空白处几乎落满明窈的笔迹,纸张的边边角角泛黄皱巴,可见主人曾多次拿起,又多次放下。
沈烬捏着曲谱的一角,视线寸寸往下。
突然,沈烬的目光落在曲谱某处。
背面密密麻麻,全是曲子的改动之处,唯有角落写着毫不相干的两个字——
公子。
那两个字歪歪扭扭,不似旁的字那般字正腔圆,像是主人睡迷糊时不知不觉落下的。
墨迹泅湿了宣纸,沈烬望着那二字,久久不曾回神。
章樾进屋时,沈烬的目光还落在曲谱上,并未移开过半分。
他一手搭在扶手上,一身的象牙白织金锦圆领长袍,随意又慵懒。
“……事情办完了?”
章樾眸色凛然,抱拳拱手:“是。”
想必明日一早,虞文忠嗓子坏掉一事便会传满整个汴京。
章樾欲言又止:“只怕虞家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老管家失去双腿只是丢了面子,可虞文忠到底还是虞老爷子的亲儿子,他断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青玉扳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案上叩出声响,沈烬黑眸深沉,嗤笑一声:“只是少了张嘴而已,我又没要他的命。”
沈烬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取虞文忠的命只是在他一念之间,不是什么要紧事。
章樾身影僵滞。
若说白日敲打虞管家是为了消除皇帝的疑心,可今夜此举,未免有点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章樾大着胆子上前:“恕属下多言,殿下此举过于冒失,虞老爷子是个聪明人,不会猜不出是殿下动的手,倘若他真的向三殿下倒戈……”
沈烬唇间溢出一声笑:“那又怎样?”
章樾心惊胆战:“殿下可是为了、为了明窈姑娘?”
苍苔浓淡,遥遥的空中传来鼓楼的钟响。
沈烬负手行至轩窗下,仰首望向庭院。
院中杳无声息,唯有枯枝上一只小雀乱蹦,差点一脚踩空滑落树梢。
沈烬眸光淡漠。
就当是给家里的小雀出气了。
小事罢了,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