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此刻,已经天人交战九九八十一回!
他们出使为质,每一步都兵行险招。在尔虞我诈的令国,站队绝对是一门需要顶礼膜拜的艺术。
而且关乎身家性命!
只有抱对了大腿,才有好果子吃,但在风波之中,身处其中的他们必须要及时表态,选择自己的队伍。
没到定局之际,世子们总是想,两边都有所保留。但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也必须明牌。
若跟错了人,那也只能认栽!
沈暮白在观察。
陈晞也同样在观察。
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含糊其辞的中立是最为恼人的,像图子邕和梁辛这样说一不二的才是他们所需要的人!
这个节骨眼上,看着大家都想一碗水端平,沈暮白不留退路,“你们都不说话是吧?那吾一个个来点名!”
还不等沈暮白“发号施令”,松国世子纪明辰第一个递上投名状。
他一声不响,将方才沈暮白的血燕和云锦归还原处。
遂即,有几个世子跟着照做。
“你真是好样的!纪明辰!”,沈暮白像是要将两排牙齿咬碎,对着这个最是低头哈腰的墙头草,气不打一出来,“记得今日!不要有一日,跪着来求吾!”
纪明辰一直在沈暮白和陈晞犹豫,但在被废双腿的陈晞和被废储君之位的沈暮白当中,他毅然决然选择了陈晞。
究其根本,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令皇,真的会放心将皇权交给一个女人!
而且他心里盘算落空,他知道自己做驸马绝无胜算,还不如陈晞迎娶皇姐这样的荒谬绝伦可能性来得高!
那还他不如巴结上有景国、令国两国背景的陈晞,来得踏实靠谱。
“我不会后悔。”
纪明辰有些目中无人。
“你——”
沈暮白遏制不住想要刀人的冲动。
李祭酒走来,目光扫过众人,只有粱国世子谢勉独善其身,在几案前看着卷宗。
李祭酒不免叹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能预料到,这样的阵势还会持续很久。
他正了正声音,“诸位所知,司业一位暂时空缺,后续都将由老朽亲自来教导大家。”
在他看来这些学子们虽然表面上如此顽劣嚣张,也都还是孺子可教。
李祭酒看着底下学子们,缓缓道,“今日,我们讨论长保县粮仓亏空一案,大家若是查下去,该用什么思路?又该如何整顿?”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长谦堂内乱哄哄的。
“静一静!”
沈暮白拍案而起,也是在借题发挥来煞一煞陈晞派的威风,“大人,我先说几个不成熟的想法!长保县近万吨粮食凭空消失,实属让人费解,绝对是内外勾结。我会先从进出账目查起,是在谁这里经手、可疑人是谁,层层追责!”
“关于整顿手段,我建议落实,分层监管揭报,以及……规定徇庇侵贪者重罚严惩!一旦有短少亏空的情况,上下级间可互相举报揭发,不予揭发上报者,朝廷对于有关方面所有级别官吏一并处罚,且最高级别的官吏有连带责任!”
沈暮白提起这些贪污徇私之事,口诛笔伐,毫不留情。
这亏空的粮食足以够上百万的百姓吃上十日有余!
救命的物资,还是专门赈济灾民的,长保县竟然还有人敢动手脚!
她义愤填膺。
“此外,对于瞒报失察的所有令国官员,一律严惩不贷!补还粮食,再罚亏项部分的双倍银钱作为赔偿,充入国库。若亏项太多无法偿还的,全家发配流放充当苦差,不得再回!”
对于吃人血馒头的官员们,沈暮白绝不会心慈手软。
但是在陈晞听来,又是另一番景象:她对别人倒是狠得下心!监管不力的官员就要去荒蛮之地,她对自己的过错倒是轻描淡写得很?
李祭酒点头赞赏,他原本认为长公主女儿身,在国事上可能会动恻隐之心,不免会犯大忌。
没想到沈暮白倒是雷霆手段,虽然其中有些想法可能太过激进,但确实是能做帝王的料。
“长公主言之有理。”
“但我认为皇姐所言有失偏颇!贪污腐败纵然是一方面,但不能将一些地方的难处视而不见!我认为还应设立免赔条例,以鼓励主动自首者。公平公正,但也在保证粮食到位的基础上,给地方一定的灵活度。比如,因公挪动粮食至附近粮仓、天气原因导致的粮食霉烂损耗等,都需要纳入考量。”
陈晞也不甘示弱,他以查漏补缺的借口,夺回主场,“万万不可一刀切!”
长保县这样偏僻的地方,不可与长业城等经济重镇相比。
朝廷拨款往往不多,导致原本的地方事务就面临无米下锅的困境。
在适度范围内,适度地挪移或者搬迁粮仓,也属合理之举。
他在景国,知道有些地方官吏,为了受灾百姓,甚至不惜变卖家产,也堵不上亏空。
他们是有错,若以沈暮白的要求,那统统都要流放……
沈暮白马上接话,坚决不落下风,他说的有理,她也没必要反驳,还不如添砖加瓦一番。
“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