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严宫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越鸟始终不肯答应青华来日让他代受天灾,青华顽固不化一心只想护越鸟周全,二仙就此陷入冷战。所谓情劫就是如此精妙,这对天定的鸳鸯因为情根深种,你要护我我要护你,到头来却落得个反目成仇的地步,情海苦矣,由此可见。 妙严宫冷的像个冰窖,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就连九灵都异常地乖巧。明王重伤未愈,毕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青华屡次想要探望她,可她却始终不许。毕方日复一日地为明王换药,她不太出门,就连下床都有些艰难,青华帝君经常站在东极殿门口,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毕方也想过劝劝明王,可她开不了口——明王毕竟是她一族之尊,从前明王所向披靡潇洒清绝,如今却病势缠绵憔悴难掩,谁肯在狼狈之时对别人笑脸相迎呢? 常言道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妙严宫里的二位主子正僵持不下,正在这尴尬的时候,仓颉居然来了!九灵一个头两个大——青华深恨仓颉,这厮却偏偏挑这个时候来捣乱!眼下若是再让这仓颉插一脚,只怕妙严宫就要再无宁日了。 然而除了通报青华,九灵以外别无选择,他垂头丧气地对青华说:“帝君……仓颉上神……正在宫外……请求……请求拜见明王殿下……” 青华本就铁青的脸色瞬间就更难看了,九灵越说声音越小,他伺候青华帝君多年,哪能不了解青华的性子?如今青华正在起头上,只怕无论是谁撞在枪口上都要倒霉,更何况是仓颉! “仓颉?”青华满脑子糊涂账,仓颉不好好看着弱水,跑到他妙严宫来干什么来了?“让他滚!” 青华大袖一甩就要上前送客,可无奈他却晚了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仓颉踏进了妙严宫。这狗贼此来蹊跷,青华有意上前阻挡,可仓颉却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到了东极殿前便推门而入。 “上神做什么?”青华按住了仓颉的肩膀,气得脑袋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可这厮居然伸出一只手臂挡住了殿门,明摆着是要阻拦青华—— “哎,帝君留步。” 仓颉东极殿行迹疯魔,青华目露凶光提眉吊眼,嘴里喝了一声:“仓颉,你疯了吗?” 仓颉噗嗤一笑,青华这老神仙,气性倒大,一万多年只长岁数不长脑子,还是这样的顾头不顾尾急三火四,他有意要给青华来个火上浇油,于是便拿腔拿调站在东极殿门口大声地说道—— “青华,今日你要闹,我便陪你闹,我们俩就在站在东极殿门口好好论论越儿此刻处境,叫越儿失尽尊荣,羞愤羞愧,无地自容。” 青华瞬间脸色大变,恨不得赶紧堵上仓颉的狗嘴,这狗贼分明是杀人诛心,可他不敢与这厮分辩,怕被殿内的越鸟听去更要伤心,只能暂且强压心火,放低了声音对仓颉骂道:“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仓颉面露讥讽语出挑衅,道:“哟,本座还以为帝君如此气急败坏,要那宝剑来劈本座呢,看来倒是本座错了,帝君还是有些长进的,知道服软了,嗯,孺子可教嘛!” 与仓颉三言两语短兵相接而已,青华就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今日这厮来的蹊跷,像是意有所图,他不敢纵容仓颉,便让仓颉在千波殿觐见,金儿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文祖究竟是心怀什么鬼胎! 千波殿前春光潋滟,可在殿前同坐的二仙身边萦绕着不祥的阴霾。仓颉毫不客气,他根本不需要谁布菜奉酒,便一手拎壶一手握杯就自斟自酌了起来——“青华,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 “仓颉!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青华又急又气,他急得是见不到越鸟,气得是这个仓颉自说自话,葫芦里卖的不知是什么药!眼下他心急如焚,这个狗贼居然还敢拉着他饮酒,真是混账至极! 看来当日那一剑还是刺的太浅了,青华心想。 仓颉斜着眼瞟了瞟青华,嘴里发出一声轻笑:“青华,我早说过,命有定数,让你我有三席之谈,如今便是第二谈。越儿突蒙大难,我此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帮她助她,也是让你知道,有些事,我能为她做,你却不能。” “仓颉!你……”青华大惊失色,他不怕这厮胡搅蛮缠,妙严宫是什么地界?只要青华不许,谁敢闯宫。可仓颉骤然提起天数之事,倒叫他心里毛毛的,也不知到底是这厮胡乱说嘴,还是这里真的有什么机缘他未曾参透? 眼看青华一脸凝重,浑不见了方才气势汹汹的样子,仓颉心里不禁笑他沉不住气,青华就像只大公鸡,好斗小心眼兼没脑子,难怪越鸟倒霉,谁摊上他只怕都要倒霉。 “青华,现在你殿中的已经不是明王越鸟了,她修为尽失一无所有,坐困愁城无计可施,她只不过是一只拜你所赐落难至此的孔雀,她不能再跟你仗剑天下比翼双飞,更不能助你降妖除魔喽……你打算怎么办?” 仓颉一边说话一边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玉杯,连半寸余光都不肯留给青华——越是杀人诛心的话就越要漫不经心地说,他一向就是这样的脾性。 青华心中五味杂陈,越鸟落到如此田地,始作俑者舍他其谁?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如同深入骨髓的小虫,撕咬得他坐立难安。尤记得初见越鸟时,她迎着风站在云头,顶上是遮天蔽日的佛光,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罗汉,双剑一出,威风凌凌。后来她只身赶赴九重天,身无长物,风度翩翩。可事到如今,越鸟拜他所赐,已经腾不起云驾、唤不出双剑了,就连身上天生青焰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