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仲平不知道的是,他离开之后,身后的大殿中突然慢慢走出一人。
那人的长相,与他一模一样。
看着仲平大步流星地向着咸阳宫外走去,嫪毐眼中充满无尽的恨意。
全都是因为此人,他的一切全都没了,他身为男人的象征也没了!
全都是因为他!
也必须是因为他!
因为如果不是他,他嫪毐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正当嫪毐心中充满恨意之际,身后跟着的杏儿突然出声:
“你可看完?”
嫪毐浑身一颤,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转身,垂目不敢看杏儿,低声回道:“已经看完。”
“可是看出上将军的气质?”
“……”
嫪毐嘴唇紧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能说什么?
他该说什么?
难不成,他要说他刚刚全都想着怎么杀死仲平?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仲平的气质?
他当然不能这么讲。
眼前的杏儿虽然看着人畜无害,但嫪毐可是见识过她的手段。
杀人不眨眼,切根手不颤。
他那长长的根子,就是被眼前的女人从袖口中掏出的短剑一下切掉!
那個场景,那种痛楚,他半夜睡觉,都能常常梦到。
杏儿已经在他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但这痕迹,他宁愿不要。
想了想,嫪毐快速回道:“已经看出。”
“上将军是何气质?”
嫪毐再次蹙眉,绞尽脑汁之后,这才想出该如何形容仲平的措辞:
“上将军气质,威武而仁厚,势而不猛,庄而不厉,胸怀壮志,腹有良谋,临危不惧,处变不惊。”
顿时,杏儿奇怪的看着嫪毐,没想到,不识字的嫪毐竟然还有如此言论。
不过,她也没作出什么夸赞。
在她看来,嫪毐不过就是上将军的替代品,随时都可杀,随时也都可丢弃。
也就是现在的嬴政还没有让她杀死嫪毐,不然,她早就动手。
杏儿转身进入殿内,落下一句:“跟我来。”
嫪毐连忙小步跟上。
自从胯下变得轻松,他的脚步也从以往的大步,变成了稀碎小步。
殿内,赵姬跽坐在阶上,看着桌案上的奏章。
仲平又要离开咸阳?
看着奏章上的内容,赵姬有些蹙眉。
她没去过郢城,只知道那座城以往是楚国的都城,现在是秦国的要塞重城。
不过,虽然她没去过,但她有地图。
将地图展开,看着咸阳与郢城的距离,赵姬心中开始推算。
这一来一回,再加上会盟需要的时间,恐怕又是半年之久。
况且,如果事情谈不拢,时间恐怕会更长。
又要半年多的时间看不到仲平?
想到这,赵姬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虽然她每天都要怼仲平几句,但在她看来,那是爱之深,恨之切。
如果她不关心仲平,怎么可能每天怼他?
同样,她感觉仲平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意。
但没想到,她得到的,却是仲平长久的忍耐。
直至现在,仲平也从来没再次单独找过她。
每一次见她,要么就是冯去疾跟着,要么就是王绾跟着,再要么,就是吕不韦在场。
反正,自从学宫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就算她单独召见仲平,仲平也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拉上别人。
虽然别人知道仲平的担心,也知道跟着仲平过来,可能会让赵姬生气。
但秦国毕竟不是赵姬的秦国,而是秦王以及秦廷上的诸多大臣乃至整个秦人的秦国。
仲平不论是政事上面的能力,还是军事方面的能力,都已经得到天下列国的承认。
这种人不卖个人情,那谁还配卖人情?
可知道归知道,赵姬该生气的还是要生气。
她气仲平为什么不理解自己,更气秦廷上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帮着仲平来恶心自己。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五次六次,赵姬就明白,那些人就是在帮仲平,就是不让她与仲平单独会面。
但就算她再怎么气愤,也不能在早朝上表现出来。
她就算再傻,也不会在这种局势面前招惹整个秦廷诸臣,她已经与仲平结怨,若是与他人再结怨,那整个秦廷谁还听她的?
赵姬正心思烦杂,听到脚步声,稍微抬眼望去。
就见嫪毐快速迈着小碎步,紧紧跟在杏儿的身后。
杏儿虽然是女人,但她的能力却比眼下的大部分男人都要强,步子迈的自然很大,走的也很自信。
相比杏儿,嫪毐反倒像一个女人一般。
低眉垂首,谦卑顺从,逆来顺受,卑躬屈膝,哪里有半分男人的气概?哪里有半分仲平的气质?
最初得到嫪毐之际,赵姬心里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刺激感。
因为,嫪毐顶着仲平的脸,温顺的却跟个宠物一样,这种感觉,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但什么事情看久了都会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