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骑士里的骚乱停止了。
“我带来了圣座的旨意。贝莱姆爵士。”安瑟伦的语调平缓,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明明只是个教士,却给人一种奇怪的压迫感。至少对于贝莱姆是这样的。
“最近英吉利海峡还真不太平,明明距离那么短,意外却那么多。
也许国王最近的禁海令有些道理,毕竟让诺曼底那么多恭顺又可敬的臣民们冒着葬身海底的风险来到这座被神罚的小岛,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残忍呢。
所幸蒙上帝庇佑,您安全地渡过了海峡,最终没有让您轻易地回归天主的怀抱,我贝莱姆,您曾经的学生,为此感到无比地庆幸和愉悦,否则罗贝尔王子的事业还真不知道哪天才能够成功。
我衷心地为您初次的不列颠之旅献上祝贺,知识渊博的安瑟伦院长。”
贝莱姆罕见地没有用法语,而是用的拉丁语,堆砌着众多礼节性的词汇,不过却丝毫没有敬意。
令埃里克有些讶异的是其中几个高级词汇,贝莱姆念得相当标准,似乎练习了好多遍。
“是啊,我也为战场上的刀兵未触及爵士的心脏,而感到万分庆幸,毕竟英格兰终年不竭的雨水会将腐臭的物质冲进洁净的海洋,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您是诺曼底颜色盘中不可缺少的色调。毕竟没有暗沉的灰色调,诺曼底的愚者们就无法心安理得地认为,他们自身其实是個品德高尚的贤人。”
安瑟伦依旧语调平缓,眼眸低垂,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贝莱姆。
给人一种,至少是给贝莱姆一种,对方把他当做跳梁小丑的感觉。
他的老师安瑟伦总是给他这样一种讨厌的感觉。
贝莱姆撇了撇嘴,用眼神表达自己不甘示弱的气势。
随后缓步地退到埃里克身旁,轻声问道;“埃里克兄弟,他刚才在说什么?”
埃里克:“???”
“你都听不懂,你干嘛还要用拉丁语?”
“这家伙以前是我的家庭教师,这老登在我的骑士册封礼上当着国王和我老爹的面,说我不学无术,所以我想证明一下。”
“证明一下你的确不学无术?”埃里克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这种时候就别编排我了。快翻译一下,埃里克兄弟,他刚才说了什么。”贝莱姆脸皮有点挂不住了,推了推埃里克催促道。
“他说上次的事情,是他的过错,他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抱歉,并为你现在取得的进步而由衷地欣慰,他很荣幸成为你的老师。”埃里克看着安瑟伦,随意地对着贝莱姆胡掰道。
安瑟伦目光从贝莱姆身上落在了埃里克身上,不过他并没有反驳。
“真的假的。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来充当说客是吧。我告诉你关于这件事,无论你说再多好话,也绝对没得......”
贝莱姆显然不相信。
不过安瑟伦没有给贝莱姆把话说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
“诸位从伦敦前来南安普顿一路奔波,为南安普顿解围,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值得上此城的感激。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眼下与其纠结进城与否,我想诸位骑士,上帝的勇士们,英格兰未来的舵手们,此刻有更加迫切的需求。
饥饿与疲惫。此乃战士之大敌。不如抚平这些之后,攻打此城与否,惩处市民与否,皆可再行思量。
我安瑟伦,教皇之特使,诺曼底伯克隐修院院长,以圣座之名向诸位承诺,我将代表教会充当此事中介,摒弃谎言与欺骗,不偏不倚。此刻我向这圣座牧徽起誓。
若违诺言,必使我灵魂遭劫。”
安瑟伦看向了身后的那面印有牧徽的旗帜。
骑士们虽然在窃窃私语了起来,但是比起之前明显消停多了。
有人认出了安瑟伦。
“我认识他!他是大主教的学生,安瑟伦先生!”
“是的,他是安瑟伦先生,来自意大利的智者!”
“安瑟伦先生把圣座的旗帜带来了!这次我们赢定了!”
“圣座站在我们这边!!!”
“........”
一些骑士开始呼喊起安瑟伦的名字。
这也让安瑟伦松了一口气。
“诸位随我而来,此地不远处有一座修道院,在主之圣像面前,我想没有人傻到会想成为一个犹大。诸位可在那里休憩,我与几位来自罗马的教友,将始终与诸位相伴。”
安瑟伦向前走了几步,正是埃里克所在的方向。
埃里克目光在安瑟伦身上再度停留了几秒,对方眼神犹如雕像般坚毅。
他没有说话,而是侧过身子,对着安瑟伦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大概是因为埃里克起了带头的作用,一旁的骑士也为安瑟伦让开了道路,他们暂且相信了安瑟伦的话语。
教皇的支持是他们此次起事的基本,这面代表圣座的旗帜也是计划的一环,因此安瑟伦这位教皇特使也算半个自己人,更别说其作为远来法国的意大利智者在诺曼底也早有盛名。
一个早已闻名的智者,没道理为一座无亲无故的撒克逊人城市劳心劳力,污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