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逝以后,他被领进了洛家,从小到大,他连真正的关爱都没有收到过,充沛的物质条件并不能弥补他精神世界的空白。
他本身就是性格畸形的人。
哪有人活着就是为了被别人使唤。
可洛闻熙找不到生活的其他支点。
除了周潇潇,别人对他虚与委蛇为的只是钱。
周潇潇至少还愿意舍给他几分他需要的温暖。
察觉到自己异常的洛闻熙,也在努力挣脱周潇潇的怪圈。
其实他下定了决心,帮周潇潇做完最后一件事,他就再也不回来了,如同她所希望的那样。
他的精神很空洞,但像寄生虫一样活着也不是办法。
其实在这方面他一直都十分的迷茫无助,他不知道应该去找到什么样的支柱,才能让他不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毕竟对他来说,活着一直都没什么意思。
外表吊儿郎当、时常微笑着的他,从未对外界露出过真实的自我。
偏偏姜恬说破了他的所有伪装。
洛闻熙这个时候的确看着有点可怜了。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神情有些恍惚,仿佛遭受了重大的创伤。
而事实不过是他的伪装被揭开,他在一个看不起的女人的面前,暴露了他最不想让人发觉的一面。
“你……”
姜恬对他礼貌地点点头:“你要问我什么,是怎么看破你的吗?”
“当初我收留你,不只是因为你伪装出来的温柔,另一方面是因为你和我在某种意义上是同类。”
“我因为生活的苦难和压在身上的重担,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而你,即便装得再好,内里依然是可怜的。跟我一样,你同样游离在这个世界的边缘。”
“我那时候还抱着微末的希望,以为我们会抱团取暖,毕竟那时候你一直在伪装着阳光和开朗,我觉得你很不容易。可后来,我发现你根本就不值得。”
姜恬竟然微笑起来了:“哪怕我活得再麻木,却仍保留着向上的决心。我想读书,想活得更好,我还有自我。而你好像一直陷在泥潭中,到现在也没出来。”
“你的私生子身份不过是最浅层的原因。如果你没有一直纠缠,我并不想说破所有。”
“说实话,洛闻熙,我同情你。但我永远不会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你的手上。”
“对不起,我做不到像你一样伟大。”
洛闻熙一言不发,连嘴唇都在发白。
说完姜恬就离开了,她的步伐不快也不慢,脊背挺直,好像什么都压不倒她。
洛闻熙没有选择拦她。
他站在原地,久久挪动不了步子。
姜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耳边回响着。
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头蔓延开。
他隐隐约约发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原来,他也遇到过同类。
这个同类曾经向他伸出过援助之手。
只是他没有珍惜,反倒对她恶劣至极。
他认为不论是精神和物质条件,姜恬都没有资格迈入他的世界,却根本不知道,唯一懂他的人就在身边。
直到现在,当年的恶行换来迎头一棒,打得他心头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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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恬走到校门口,卫景深已经在等她了。
见到她以后,卫景深的表情当即就柔软了许多。
姜恬自然而然地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卫景深的眼神更加的温柔了。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姜恬笑着点点头:“教授提问我了,幸好我回答上来了,否则就太尴尬了。”
卫景深也跟着弯了弯嘴角:“你肯定没问题。”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家常话,卫景深就开车带着姜恬到了卫家的老宅。
今天是他们陪卫景深的奶奶吃饭的日子。
其实老人是主动放弃治疗的。
她的年纪到这里了,接受治疗无非是多延长一段寿命。
对她而言,每天在病房中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看着白花花的墙壁,只为了多获得一段没有意义的无聊岁月,不如回到属于她自己的空间里,享受最后的静谧时光。
卫景深的奶奶是个很有智慧的老人,她为卫家做过很多的贡献。
在无数风雨飘摇的时刻,这位卫家主母守护好了卫家的每个人。
她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老人。
所以她的生命自然要由她自己来决定。
卫景深能做的不过是满足奶奶的一桩心愿,在她离开之前定下人生大事。
其实老人告诉过他,不必为了她选择一个不爱的女人。
婚姻对谁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不用心去经营,那就是毁了一桩缘分。
可卫景深并不把婚姻当做他人生的必要选项。
想起老人在他幼年时的悉心照顾,他选择接受相亲,并且尝试着接纳周潇潇。
这桩婚事不过是你情我愿,卫景深把它看作一桩生意,周潇潇毁了约,那她就是一个不诚信的合作伙伴。
周潇潇自己都没把婚姻当做严肃的事对待,又怎么能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