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说了二百多遍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临时审讯室内,李谦悲天悯人地对徐真说道,“三年前,我何尝不想去孟叔家参加婚礼,喝顿喜酒,但我真不敢去啊,智廉、智孝、智斌还有几个叔叔辈和爷爷辈的亲戚,我都欠了他们银子。
“要是去参加婚礼,他们非管我要账不可。”
“李谦!”徐真一拍桌子,“还不说实话是不?你若是下毒害了孟庆辉一家,你丈母娘孟少君便能拿到那张贩药批文,成为药场村首富,所以你有重大嫌疑。”
“哎呀,首富个啥啊,”李谦咧嘴,“那个时候,我早就被她老人家扫地出门了,她当不当首富的跟我有啥关系啊!
“捕头大人,我之前得罪了您,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不是了,我丈母娘家的财产我也不争了,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现在的李谦,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村民们对他恨之入骨,李有财等人同样迁怒于他,所以在关押之后,两拨人轮流削他,已经把他快打透了。
“还有啊,”李谦想起什么,再次补充,“出事的时候我就躲在瘦柳树镇,一起的还有同村的傻猴等人,他们全都能给我作证。
“而且,这事我们几个一直念叨了三年,幸亏没去参加婚宴,幸亏没去参加婚宴呐……”
“李谦,”徐真稍事停顿,语气忽然变得缓和,说道,“现在……咱俩唠唠嗑吧,关于三年前的事,伱能想到些什么?”
“什么?”李谦一愣,“三年前,我……我根本就不在药场村啊!”
“没关系,”徐真说道,“我只想听听实话。如果你的话能给我提供帮助,我不但放了你,而且还可以在县令大人那里求情,让你拿到孟超君的一部分遗产。”
“啊!?”李谦顿时兴奋地瞪大眼睛,然后赶紧快速组织语言,疾速说道,“孟庆辉为人和善,但我从没跟他借过钱,因为他家门槛高,也不熟,不好意思……
“孟庆辉和孟少君是同一个太爷爷,不过,在村子里,这类关系的人太多太多……”
“我是说,”徐真黑着脸更正道,“关于三年前那场集体中毒事件,你能想到什么?”
“哦……孟庆辉虽然为人和善,”李谦又道,“但这药场村的村民们却并非善类,他们明面不说什么,但背地里可都是嫉妒得很呐!我估计给孟庆辉下咒,盼着他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
就这样,李谦滔滔不绝,将他所知道的关于孟庆辉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虽然大体没有出入,但通过李谦的描述,徐真还是了解到,这个药场村的村民们的确存在非常严重的劣根性。
当年,在孟庆辉家发生集体中毒案之后,村民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找到下毒凶手,也不是如何安葬死者,医治伤者。
而是在第一时间,他们便不可耐地到孟庆辉家兴师问罪,索要天价赔偿,当场便将孟庆辉家抢掠一空。
而那个时候,孟庆辉甚至尚未下葬,尸骨未寒。
后来,当保正将此事定性为假酒中毒之后,村民们不去抗诉,不去申辩,却反而变本加厉,硬生生瓜分了孟庆辉家的所有财产。
孟智超夫妻被迫搬出祖宅,住在破败小屋之内。
三年之中,仍有许多无良村民时不时地门欺扰,试图再讹些钱财。
甚至,他们夫妻俩想要离开村子,也遭到村民反对,不准他们离开,还美其名曰,说什么要让他们夫妻俩为全村恕罪……
唉……
徐真这才明白,怪不得那个里正孟智才在毒杀孟少君一家后,为什么要诬陷孟智超夫妇了。
这三年来,他们二人饱受村民欺凌压迫,着实可怜。
尤其那玉娘,本来嫁给药场村首富家,以为可以享尽富贵,却不料婚礼都没举行完毕,便家破人亡,落得如此凄惨。
想到此,徐真接下来问询的人,便是孟智超的妻子玉娘。
这一次,徐真是单独审讯,没有让孟智超陪着。
玉娘着实是个漂亮女子,只可惜被命运摧残,身多了许多沧桑与烟火痕迹。
据李谦说,这三年里,有不少村里的不良男子打过她的主意,但都被玉娘打跑。
其实,家败如此,夫君毁容,玉娘本可以改嫁,不用跟着孟智超如此受罪。
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其品质令人敬佩。
“玉娘,”徐真问道,“你夫君孟智超的腿,是怎么回事?”
“回禀捕头,”玉娘低头答道,“相公是天生跛脚,与那场中毒无关。”
“既然跛脚,”徐真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嫁他?”
“我……”玉娘回答,“父母做主,由不得玉娘。况且,智超家当年可是首富。”
“那……”徐真稍一沉吟,说道,“我听说,在把你许配给孟智超之前,你父母曾经将你许配了另一户人家,可有此事?”
“啊?”玉娘咯噔一声,表情瞬间不太自然,但嘴还是回答道,“是的,最先许配的,是药场村的孟庆喜家,将我许配给了孟庆喜的儿子孟智孝。”
“那为什么,又变卦了呢?”徐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