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华盯着棋盘上的局势,颇为怅然的叹息道,“这大好的局势,怎么好端端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了呢?”
“兴许是您不够坚决吧?”端坐在他对面的安阳王南宫杰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若一刻钟前,您能毅然决然的牺牲这一颗黑子,便是必赢的局势啊。”
“孤老了,”南宫华低声感叹道,“人老了,就容易心软,总想着给对方留一丝情面,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啊!”
南宫华微微一笑,不再开口。
当南宫烨走进内殿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父子二人相谈甚欢的局面。
“皇帝来了?”南宫华继续摆弄着面前的棋子,就连眼皮都不曾抬起半分。
“听闻皇祖父头疾又犯了,朕很担心。”南宫烨淡淡一笑,只是言语中的关切是真心实意的。
“老毛病了,”南宫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可曾请过太医?”
南宫华摇了摇头,“说起来啊,还是恭亲王每年呈上来的药丸最有效。可惜……”
太上皇的话点到为止,南宫烨又岂会听不出来?
“说起来,再过些时日,便是除夕了,朕打算让皇后在宫中举办一场家宴。”南宫烨忽然转身,面朝着南宫杰说道,“算起来,四叔回来长安差不多也有一年了吧?朕至今都未替四叔举办一场接风宴,实在是不该!”
“皇上言重了。”南宫杰轻笑道,“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朕已经决定了。”
南宫烨的语气不容置喙。
“好……”纵然心中不情愿,可安阳王的面上却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待南宫烨离开无极殿之后,南宫华盯着面前棋盘上的局势,低声感叹道,“心急了。”
另一边,恭亲王府。
齐氏没想到恭亲王的伤势竟然会如此的严重!
自那日在围场被黑熊攻击之后,恭亲王南宫儒虽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可如今依旧是昏迷的状态。
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们都新丰帝下旨派到了恭亲王府,只可惜太医们都不敢冒险去治理南宫儒被黑熊踩断的胸肋骨。
怀了身孕的齐氏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恭亲王,只可惜始终没什么成效。
腊月初八,宫中派人送来腊八粥的时候,齐氏才惊觉如今已然临近年关了。
可惜南宫儒至今昏迷,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去享用这份腊八粥。
“王妃,那奴婢先将这份腊八粥拿回小厨房?等您想吃的时候再吃?”恭亲王妃的陪嫁婢女画眉轻声说道。
“嗯。”齐氏闷闷的应了一声,又起身拧干了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南宫儒额头上的汗珠。
其实她并不是南宫儒的原配,南宫儒的原配夫人是她的表姐齐怀柔。
那时候她很羡慕表姐与这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再后来表姐有了身孕,她真心地替表姐感到高兴——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
表姐临盆的时候,突然血崩。
最后更是一尸两命。
在表姐头七的时候,她来到恭亲王府吊唁,结果却被不长眼的婢女踩住了裙摆,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
“家中父母总说妾身傻,其实妾身一点都不傻。”齐氏替他掖好了被子,轻声感叹道,“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呢?妾身早就知道那一切都是您别有用心的算计,可是妾身却没有办法呀,当年您和表姐相濡以沫的时候,妾身好生羡慕,甚至还幻想着若有朝一日妾身也能够嫁给这么温柔的郎君就好了……”
“妾身又何尝不明白,您之所以会娶妾身,全因妾身是齐家人。”齐氏有些伤感的说道,“罢了,这一切都是妾身自己的选择,妾身没有资格去怨天尤人。”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还要委身于本王?”恰在此时,南宫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犀利的目光中充满了质问。
“因为妾身动了心啊,”齐氏坦然的承认道,“一段感情里,先动心的那个人,总会输的一塌糊涂,这么些年,妾身一直都在等,等着王爷发现妾身的好。”
“可妾身等来的却是掺杂了红花的芙蓉糕?”齐氏笑了,藏在她笑声中的自嘲之意,不言而喻。
“你……发现了?”南宫儒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清冷的质问道。
“妾身真的不明白,王爷为何会费尽心机的往妾身爱吃的点心里掺杂红花?”
齐氏的语气很平静,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的语气有多平静,她的心就有多冷。
她与南宫儒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啊!
同床共枕了整整十三年!
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她整整盼了十二年!
这些年,有多少在背后嘲笑她这个恭亲王府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旁人嘲笑的目光、讥讽的态度,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作为她枕边人的南宫儒,怎能如此的恶毒?
“虎毒不食子,您为何要对妾身腹中的孩子动手?”齐氏是真的想不通。
“因为你腹中的孩子并非本王的血脉!”南宫儒嗤笑了一声,“本王一心向道,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服下了不育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