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酒市林罗,因着宵禁制度,大多数晌午才开业,暮鼓后又得闭市。
在算清这一点时,崔令鸢又感慨,东西二市客流虽大,但在闭坊后还能悄摸营业这一点上,还是比不上坊中酒肆。
虽有遗憾,但一个坊到底养不起这么大的酒楼。
三层半楼,顶上是摘星阁,底下几百平的大堂,几十雅间,大堂中间专门辟出一块地方,伶人歌舞百戏一个都不少。
站在门口,感受了下客似云来之繁华,又进到里面去,貌美胡姬佐酒,俊逸小厮上菜,富丽奢华之装扮,啧啧,腐败,腐败!
一想到这么腐败的地界现在竟是她的,崔令鸢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一路看来,管事精明,将醉仙楼打理得井井有条,伙计们训练有素,崔令鸢满意点点头。
“如何?”
沈晏才开口问,她这架势瞬间就垮了,小声道:“挺好。”实则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沈晏微笑一下:“不是说要尝尝这里菜,先点饭食吧。”
“好。”
二人上了二楼。
二楼三楼都是雅间,口字形结构,从走廊可以看到一楼玄空大堂的演出。
雅间里装潢则更花心思,雅致有、富丽有、清幽有、秀雅有,爱好各式各样的有钱人群体基本都能照顾到。
一瞬间崔令鸢觉得,这样就挺好的,改什么,赚钱么。
下一秒,浓眉大眼的年轻小厮将菜单子拿了上来,她就有点不好了。
什么萝卜卖两百文一盘??
两百文,她能买二十斤萝卜!
崔令鸢颇有些豪气地大手一挥,在那萝卜上添了一笔,她倒要看看,这萝卜是不是镶了金。
更有山珍稀禽等天价菜,据说卖的最好的群体是朝中某些年近天命的官员。
崔令鸢狐疑地看一眼消息来源:“郎君怎么知道?”
沈晏可疑地红了耳后:“自是太子殿下所言。”
至于醉仙楼私下向这群贪官如何宣传壮阳滋阴之效,沈三郎私以为,这一段可以掐掉。
更离谱的都见过了,牛羊肉菜倒还显得正常,崔令鸢一样点了一道。
味道,自是没得挑的。
特别是那清汤萝卜,汤特别有味,老母鸡吊的清汤,清澈如水,鲜香美味。庖厨将萝卜切成细细的丝,几乎炖化了,吃着倒不像是萝卜丝,像在吃鱼翅。
若事先不说好这是吃萝卜,崔令鸢一定觉得这钱花得值。
咳,由此可见,做人不能太实诚,菜品起名的艺术也很重要。
接下来的菜味道也不赖,最出挑的是那一道煿金煮玉,也是多赖初冬的笋子鲜嫩,怎么做都不辜负的缘故。
剩下的,没有特别硬伤之处,吃过之后便是平平无奇抛之脑后的味道。
酒楼做至这份上,可以了。
毕竟研究菜也是为了多卖酒么。
“吃好了?”沈晏见她放下筷子,也跟着放下。
“吃好了。”崔令鸢有些犹豫。
结账时,两人一共吃了两千七百钱,没喝酒、没点那些稀奇古怪的贵价菜。
不过为了试菜,崔令鸢多点了几道,一般来说两千四五百钱是可以吃饱的。
况且酒楼么,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你吃饱的。
准备回去时,崔令鸢正提起裙子准备登上马车,然后目光突然扭向一个方向,“咦”了声。
“怎么了?”
“那是哪儿?那么多人。”
沈晏顺着她的话看过去,“波斯行、古玩厂。”
除了来此交易的胡人及本土居民,亦可见不少裸着上半身搬运货物的精壮青年。
周围更有一些小食肆。
崔令鸢道:“去那儿看看吧。”
小食肆里没什么值得令人称赞的手艺,甚至桌椅也不多,但随处可见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席地而坐或是站立而食的食客,唏哩呼噜,大口撕扯着炖骨头上的肉,一点也不文雅。
崔令鸢从善如流地要了两份招牌,一碗汤饼配一碗炖肉,十五文钱一份。
沈晏看看她,不大理解她的做法:“方才没吃饱么?”
崔令鸢摇头:“不是。”
“既然要‘考察’,我想着,不能光考察醉仙楼去了,左右都要改,没什么参考价值。也得看看百姓们平常都吃些什么,价钱几何。”
这家萧记给的肉和面量都很足,除了汤饼,主食还可以换成蒸饼、粟米饭。
但是味道么,着实算不上好。
沈晏端着碗,没有座位,就学着崔令鸢的样子在门槛上坐下来,将碗放在膝盖上吃。
原本他还有些不适应,但见周围众人都这样,竟也被感染了。
挑起一筷子索饼入口,却发现并不如想象中美味。
面条不劲道,因为是提前煮的大锅面,软趴趴有些坨。
汤底不入味,可以说只是盐水汤。炖肉没有崔令鸢的大料酱油伺候,看着发白,味儿也清淡,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腥臊,是很经典的豕肉
再看周围人群吃得热火朝天,沈晏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舌头不灵了,还是被崔令鸢给惯坏了?
毕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