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家宴,是陈老太太专门为陈东而设。 除开陈老太太和陈道平外的旁人,哪怕不清楚底细,但也能从陈老太太对陈东的态度,嗅出一些端倪。 现在倒好,两位“话事人”都还没开口。 亲三叔倒是一个劲的发飙了! 陈东目光冷厉,直逼愤愤不平的陈道亲。 他第一次来陈家的时候,父亲骂陈道亲的话一一浮现在耳边。 这哪是字字珠玑,分明就是当时已经很给陈道亲面子了! 一时间,道道怪异的目光看着陈道亲。 更有甚者,毫不掩饰的露出了窃喜偷笑。 即使是小桌的陈天生等一群后辈,也怪笑着看着陈道亲。 砰! 陈道亲仿佛忽略了所有目光,悍然一掌拍在桌面上。 他指着陈东,怒斥道。 “我是你三叔,你已经跋扈到目无尊长了吗?” 声色俱厉,五官近乎扭曲。 谁都能感受到陈道亲此时的怒火。 龙老和昆仑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怒意。 这陈道亲,岂止是少爷骂的狗,简直是蠢笨如猪,猪狗不如! 面对陈道亲的怒斥。 陈东端坐轮椅之上,气势浩荡凌厉。 目光不闪不避,一声嗤笑。 “我陈东从不目无尊长,但我也只尊有德之人,长辈无德,何来尊长?” 声音冷厉,透着霸道睥睨之气。 让大厅中的众人微微侧目 ,暗自咂舌。 “你……” 陈道亲脸色涨红,睚眦欲裂。 这句话,岂不是在骂他无德? “够了!” 陈老太太终于开声,将陈道亲到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她眸光清冷,斜睨向陈道亲。 “道亲,道临失踪,如今这陈家是老身暂代家主之职,你若是还将老身放在眼里,便给老身闭嘴,于亲陈东是道临亲子是你侄子,于理也是老身让他坐此桌,不得再辩驳!” 陈道亲面色青红变幻。 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众人目光,如芒在背。 “好。” 愤懑不平的应了一声,陈道亲咬牙切齿地坐了下来。 只是愤怒不甘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陈东身上。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时陈东估计已经能丧命在陈道亲目光之下。 “过去吧。” 陈东对昆仑说了一句。 众人瞩目下。 昆仑推着陈东走到了陈老太太身旁。 随着陈老太太眼神示意,陈道亲咬牙起身,依次往后挪移座位,空出一个空位,让陈东的轮椅得以推到桌前。 “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早已经通知了老身。” 陈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大厅中,足以清晰地落到每个人的耳畔:“现在,家宴开始。” 话音落下。 众人并未动筷。 按规矩,家宴上得年长者动第一筷子。 陈老太 太自然知晓,左手捻着佛珠,右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将鱼肉放到了陈东的碗里。 轰隆! 霎时间,在场众人如遭雷击。 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年长者动第一筷子,是吃的,她怎么将第一块吃食,放到陈东碗里? “陈东,这是你第一次参加陈家家宴,这道黄河大鲤鱼,乃是我们陈家家宴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寓意年年有余,这鱼腩更是整道菜的精髓。” 陈老太太满脸和蔼慈祥,毫不理会众人惊骇的目光,细心地为陈东讲解。 言行举止,俨然是老人家疼爱后辈。 可陈东,却是默然不语,面若寒霜。 眼中戾气一闪即逝。 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是想釜底抽薪在这餐桌上就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呐! 第一筷子,本该是长辈先请。 别说他了,就算是父亲在场,也得由陈老太太动第一筷子先请。 偏偏,陈老太太确实是先请,可将第一筷子的食物放进了他的碗里。 岂不是意味着,在场所有人,包括陈老太太自己,都不如他? 嘭隆隆…… 几乎同时,小桌那边,几道椅子挪动的声音。 陈东斜睨而去,陈天生陈天养和陈雨妃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满脸戾气,正怒视着他。 那眼神,恨不得当场将陈东生 吞活剥了。 不仅是这些小辈,即使是大桌上,陈东也感受到了一道道凌厉如剑的目光。 最强烈的,当属陈道亲! 此时的陈道亲,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右手捏着筷子,手指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阴翳的眸光,如刀似剑,仿佛要活剐了陈东。 站在陈东身后的龙老和昆仑,同时脸色大变。 “这是要将少爷当场捧杀吗?” 这是龙老和昆仑共同的想法。 大厅内,鸦雀无声。 就在陈东踌躇之时。 龙老神情缓和了一些,一步上前,抱拳躬身,对陈老太太说。 “老奴代少爷感谢老太太抬爱,少爷能蒙老太太抬爱,实乃幸事,不过长幼有序,这第一筷子,还请老太太莫要乱了规矩。” 言辞温和,但有礼有节。 这样的场面,龙老深知陈东不能开口,但凡开口,不管好坏话,都会被人抓到把柄。 为人奴仆,且还是陈道临的亲信,他倒是有资格开这张口。 然而。 陈老太太温和的面庞却是陡然浮现厉色,斜睨一眼龙老,道。 “家宴之上,岂容奴仆插嘴?” 龙老身子一颤,急忙跪地:“老太太息怒,老奴也是就事论事。” “龙老,你论什么论?这是陈家家宴,今晚这场宴席,你与昆仑能位列大厅之中,已经算是蒙幸了,岂容你放肆?” 冰 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陈东斜睨向陈老太太身旁的陈道平。 此时的陈道平,嘴角勾勒着意味深长的冷笑,正紧盯着地上的龙老。 看着陈道平,陈东忽然想起龙老曾经对他说过的关于陈老太太过去的事。 砸吧了一下嘴,陈东揉了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