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换衣裳?
小人儿摸了摸自己身上系着的白底蓝花布帛。
这花色,放在哪一个村头,都是时兴的。
入手软和,便是做成衣裳也不会割到小孩儿细嫩的皮肉,已然算是好料子了。
要知道,如今大部分寻常百姓,做的衣服仍是简单的粗葛。
对于上头细碎的图案,小人儿很是喜欢,她扯着给傅应绝看。
“换了的,新衣裳!”
小奶团子本就胖嘟嘟,衣裙是细软沙罗,层层叠叠有一定的蓬松感。
那布匹一裹,活像颗小胖球。
傅应绝狠狠闭了眼。
在心底给自己做了建设,自家闺女儿的喜好向来是有目共睹的。
淡定,淡定。
他再睁眼时,又恢复了平静,“苏展说今日给你定做了一批新的小龙衫,你不试试?”
“小龙?”
奶团子的衣服多,但小孩儿整日在外头摸爬滚打,损耗也快。
宫里头新进了些锦缎,想着她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便给大大小小各式各样都备着些。
也不是铺张,帝王公主的礼制也是有定数的,不过是将他的份例给到小娃娃那头罢了。
傅应绝以前还不乐意看这些,现在是偶然见哪位大臣揣什么样的新绢帕,宫女们戴什么样的新头花,都要留意一下。
男人舒展眉目,瞧着那坐在凳子上翘着脚丫子的奶团子,长长应了声。
“对,新的小龙。”
那比起小花来说,她更喜欢的,还是金灿灿威风凛凛的龙!
于是奶团子顺着凳子滑下去,举高了手乖乖等着。
又想着自家爹爹手脏,连忙收了回来。
“……”
不过傅锦梨再一想,反正都要换洗的,脏便脏吧。
“爹爹抱!换新衣服!”
傅应绝:逃不过,真的逃不过。
小人儿去洗白白,也要安置好她的小罐子,将东西放在紫宸殿外头的花砵底下,还不忘记朝里头叮嘱。
“不许说话哦,不然,小梨子打!”
小巴掌还恐吓一般在罐子旁的地上拍了两下,啪啪作响。
也不知道她是用了几成的劲儿,罐子都叫她拍得颤了几下。
而里头的虫子,早叫她这一整天拴着四处跑,颠得七荤八素,现在这程度的,对它而言,都是小打小闹了。
虫子在这边受苦,另一头的詹南禹也不大好受。
他坐立不安,总有些心悸感。
可想到那小孩儿不过三岁,而自己的王虫却是身经百战。
当是不会出事。
这般想着,他便放下了心。
只是仍旧有些纳闷,这都出去快一天了,怎还不见半点动静传来。
“皇兄。”
外头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詹南禹,烛火微晃,透过门框上四方格子里的丝棉纸,能瞧见女子单薄的身影。
她对自己向来避之不及,倒是没想到今日会主动过来。
“进。”
詹十鸾推门而入,又回身半掩上。
“怎么。”
在詹南禹打量的目光下,詹十鸾忍不住一抖,她掐了掐掌心,努力放稳声线。
“皇兄,十鸾今日,做得还算顺利,周统领他……”
“瞧着似是有意。”
“嗯?”詹南禹一喜,消化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他那头可行?”
接连吃瘪,竟会在不抱希望之时,给了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他喜形于色,詹十鸾嘴里的一丁点儿成功,就能扫空他前头几日的颓丧。
虽然细微,甚至不知最后能不能成,但对他而言,这却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至少,至少说明他的法子不是半点无用。
而只要出了这一点变数,剩下的还会远吗!
他眼中的热意不加掩饰,盯着詹十鸾的眼神带着探究和毒辣。
“说说,他是何反应。”
詹十鸾后背已是冷汗直下,她极力克服对詹南禹下意识的恐惧,颤着声音,叫自己不露出马脚。
“是。”
“今日我在街上——”
女子缓言轻语,话里逻辑也说得过去,兄妹俩足足交谈了有半个时辰,詹十鸾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一路慢悠悠,瞧着如常,却在关上自己房门的那一刻,脱力般顺着门板跪坐在地上。
大眼睛里被藏起来的惊恐与忐忑现在全全涌了上来!
詹南禹有些时候倒是谨慎非常,抓着她问了不少细节,险些没圆过去。
詹十鸾抬起指尖,轻轻攥住心口的位置,慢慢收紧来。
那里头在跳动,像是人偶长出了心脏,开始渴盼提线外头的嘈杂,而不是安逸于里头装聋作哑的得过且过。
她不是第一次对詹南禹撒谎,以前只为敷衍,今日却是她反反复复重演练习了无数次!
周意然或许只是随口一言,幡然醒悟谈不上,却也叫她有了丝别的念头。
她想,孤身一人。
这样说似乎不太对劲。
应该是,她想,从樊笼里挣脱出去!
没有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