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三月八日,西南联大的一九三八——一九三九年度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终于开始了。
紧张的考试周过后,便是大家期盼已久的春假。
距离胡承荫去呈贡考察还有几天的时间,“三剑客”本来计划一道去西山游玩,然而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来人名叫胡祖望,是胡承荫在南开大学电机工程系高一级的学长,胡祖望是河北人,又跟胡承荫是本家,初入南开的时候胡承荫得了他很多照顾,只不过胡承荫转系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太好了,承荫,我可找到你了!”
“祖望大哥,你怎么跑到这边儿来了?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啊?”
“放心!保证不会重修!”
胡承荫看着胡祖望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学长,你可要给学弟我做点榜样啊!及格就满足了?”
“你知道工学院的先生多么严格吗?及格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再说了,从机械系临阵脱逃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少废话!赶紧说正题!”
“我是找你来救火的!工学院办了一场献金救国篮球赛,对手是云南大学理学院,咱们现在缺个后卫,那你就是不二人选啊,你必须得帮我这个忙!”
“可我已经好几年没打过球了,扯你们后腿多不好!”
“说什么呢!你胡承荫可是南开中学毕业的!南开五虎刘健常不是还教你打过篮球吗?再说了,咱俩以前在南开不是总打配合吗?我前锋,你后卫,咱俩可是黄金搭档啊!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底子在那儿呢,就别谦虚了!”
“你这比喻可不太恰当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十万火急的事儿,押上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胡承荫笑笑:
“哪天比赛啊?我过几天就要去呈贡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就明天!绝对不耽误你的事儿!”
“那行吧!输了我可不负责啊!”
“放心吧!我相信你的实力!比完赛请你吃饭!”
若说去工学院参加比赛这件事有什么让胡承荫打怵的,不是“比赛”,而是“去工学院”。
对于联大所有院系来说,工学院的确是个特殊的所在。
除了工学院之外,联大租借的校舍都在昆明城的西北角,而工学院所在的拓东路偏偏就在昆明城的东南角,两处一连,刚好给昆明城画一道完美的对角线。
因为胡承荫早早地就转了系,所以拓东路的工学院校舍对他来说是十分陌生的,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路从大西门走到拓东路,他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
当看到迤西会馆门头那古风古韵的飞檐和大门口大老远就跟他招手的胡祖望时,胡承荫暗暗下定决心:
如今一顿饭就想打发我,那是不能够了。
胡祖望热情地迎上前来:
“哎呀,你可来了,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就开始了!你不用热热身吗?”
胡承荫夸张地捶了捶腿,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觉得不用了,徒步一小时应该算作热身了吧?”
“哎呀,你看你,这还怪上我了!哈哈哈哈……”
这时候远处有一个小贩用扁担挑着两个大竹筐缓缓走来,一边走一边嘴里吆喝着:
“水蜜桃!又甜又大的水蜜桃啊!”
胡祖望立马笑开来:
“这卖桃子的真是来的刚刚好,为了体恤你‘长途跋涉’的辛苦,我请你吃呈贡蜜桃!这可是呈贡有名的特产!两角钱可以买二十个!个顶个的甜!”
胡祖望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网兜,跟小贩买了二十个桃子,随手递给胡承荫一个,胡承荫随意地用手搓了搓毛,上嘴便咬了一大口,甜蜜的汁水瞬间迸了出来。
“这桃子可真甜!”
“早跟你说了,这蜜桃可是呈贡的特产!”
“那我到了呈贡可要多吃点儿!”看书喇
“一定要的,对了,还有呈贡的宝珠梨,你可一定要尝尝!”
胡承荫一边啃着桃子一边走,跟胡祖望一道进了迤西会馆的大门。
知道胡承荫是第一次来,胡祖望如同向导一般,一路上给他介绍工学院校舍的构造,胡承荫一路走马观花,倒也十分有趣。
联大从长沙迁到昆明后,工学院的土木系、机械系、电机系从长沙随校西迁,化工系也从重庆迁来,工学院租借了拓东路的迤西会馆、全蜀会馆、江西会馆为工学院校舍。工学院本部是由三座会馆打通改建而成的,江西、迤西、全蜀三馆各占地约两万平方米,由西向东一字排开,前临拓东路、后接田野。
会馆内部有庭院楼阁、殿厅廊庑,古风古韵,而三大会馆也各有恰当的安排。
最西侧的江西会馆被改建成了各专业的实验室。一九三八年下半年,清华大学于战前运出的机器设备从汉口辗转运抵昆明,便在江西会馆调试安装,随后工学院征得房主同意,改建会馆为实习工厂和各学系的各种试验室,如土木系的工程材料试验室、道路材料试验室、水力试验室、卫生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