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沧溟界有过一面之缘,他点着头嗓音含笑,“好久不见。”
井眉瞧着他道:“后来打听过,你当真不是练剑的,那日属我强人所难,多有得罪。”
李兰修握着扇子,扇尾漫不经心抵着下颚,“那日我也有怠慢,不过,能在这风雨飘摇之时再见到井眉仙子,倒也是件妙事。”
井眉感受到一道寒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放下帷帽白纱,隔着纱若有所思地打量李兰修和楚越。
原来上次不是错觉,她只是跟这位李公子说几句话,李公子的契奴便寒光凛冽地盯着她,就像是……狗护着碗里的骨头,不准任何人靠近。
李玄贞忽然起身,望着李兰修一字一顿地说道:“凌云剑宗,李玄贞。”
江琢一怔,也瞧着李兰修说道:“流云宗,江琢。”
李
() 兰修心底“嗯?”一声,眼波扫过江琢,原来是四海商会的少主。
江琢视线触碰他的目光,才发觉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尾弯勾的弧度似丹青妙笔,颖秀劲清,眼眸清亮剔透,眼波慢悠悠扫人时——
令人心莫名其妙地乱跳。
他定住心神,不以为然地嗤笑几声。
李玄贞落了个冷清,他含笑坐回椅子里,淡然地向韩潜传音说道:“他认识我,只是装作不认识。”
韩潜蹙眉不解,李兰修认不认识你就这么重要么?何必三番四次的试探。
许城主双手击掌,家仆为每人奉上一本小册,记录梦仙城的人口以及地下密道种种数据。
一列官兵抬着担床进入厅堂,上头盖着白布,布下突出隐约人形,抬进来七八具尸首停放在堂中。
许城主说道:“诸位仙长,这些尸首是从盂城运来的,盂城距离梦仙城不过五十里,前日刚遭遇了毒手,尸首大部分皆是在……”
“盂城的城隍庙门口广场发现。”许城主深吸一口气,平静之后继续说道:“许某为官多年,经手案件无数,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尸况,令人胆寒啊!”
楚越凑近李兰修,低声说道:“公子,我去看看。”
李兰修扇子轻推一把他的脸,疏懒地说:“嗯,去吧。”
楚越深深盯他一眼,起身走到担床旁揭开白布,一具老翁的尸首展露,衣裳齐整,全身不见任何显眼伤口,闭着眼睛神态安详,仿佛安睡一般。
他的眉心正中有一颗圆圆的小红点,红点颜色鲜艳,宛如朱砂,恰如观音的眉心痣,瞧起来竟然有几分慈悲平和的神性。
李兰修瞧着这一颗“观音痣”,楚越逐一掀开尸首上罩的白布,其他尸首与老翁相同,死状安详,只有眉心一点红。
这样的尸况,如何都谈不上许城主所说的令人胆寒,许城主侧开头闭着眼睛说:“太……仙长,你摁下他眉心的朱砂痣,便知分晓。”
楚越指腹摁住老翁眉心的朱砂痣,略一使力,骤然间,眉心的红点应声塌陷,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闷声响。
老翁的额头一瞬间脆弱不堪,紧接着整个眉心直接凹陷下去。
在场之人皆是一怔。
只见眉心塌陷处,露出一个血色空洞,红色液体从洞口凹陷处奔流溢出,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李兰修站起身来走向尸首,与此同时其余几人也起身查看,他低下头瞧着凹陷的洞口,里面幽深空洞,眯起眼梢命令道:“继续。”
楚越默不作声照办,几根手指伸进洞口,紧接着他一使力,整只手毫无阻碍地伸进老翁的头颅里,他顿一下低声说:“公子,里面是空的。”
话音一落,在场道宗修士都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寒。
他抽出手来,被撑开的洞口忽然向里塌陷,老翁整张脸毁于一旦,只剩下血糊糊混着碎骨残渣的一团粘稠液体。
凌云剑宗几位年轻弟子,转过身
捂着嘴遏止呕吐的冲动。
李兰修拿出手帕扔给楚越,退回到椅子落座,别开眼不再看那具恐怖的尸体。
楚越捏着他的手帕,擦拭着手掌沾染的血,站到他身前遮挡住令人胆寒的场景。
许城主幽幽地说道:“所有的死状皆是如此。”
韩潜乃凌云剑宗中庸之流的弟子,修为虽不高,但历练很多,见多识广,他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尸首。
李玄贞被楚越挡住目光,瞧不见李兰修,转头问道:“韩师兄,你曾去过金月城,金月城也是如此?”
韩潜摇摇头说道:“我去金月城时距离屠城都过月余,城中的官兵尚在清理,尸体都已不堪入目,未曾见过如此状况。”
“不过……我到想一件事。”
江琢皱着眉问道:“什么事?”
韩潜站起身后退几步,思索着说道:“两百年前,我宗曾有一位师兄……顾正行师兄,他因痴迷红教剑法误入歧途,令我宗门蒙羞。”
“从那时起,我宗便禁止弟子研习一切与红教有关的书籍。”
“不过,我这人天生好奇,我在藏书阁里找到顾师兄藏起来的一本书,书中记载红教的教主,在教中被称为佛子,佛有三十二法相,其中的一相便是‘眉间白毫相’。”
所谓眉间白毫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