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送我么？”
“嗯？”
陆敏扭头，茫然地眯起眼睛。
“已经送出去了？”杭敬承趴着，朝她的方向。
她立即摇头，“没有......可以送你，我那个是盆栽的水仙花......”
“谢谢。”杭敬承勾唇。
陆敏总是会在他对自己微笑时感到一阵眩晕，好像踩在棉花上。
她抬手捂住脸，顿了顿，将手指藏进袖口，重新捂脸。
“睡觉不应该捂眼睛么。”杭敬承懒声。
周遭安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气声像易拉罐里的苏打水，低沉甘冽。
陆敏眨眼睛，不知道怎么解释。
“嗯？”杭敬承学她眨眼睛。
“我只是，习惯了......”她说。
“习惯什么？”
陆敏重新将脑袋埋到双臂间，半晌，闷声说：“这个角度，我的脸不太好看。”
“经常捂脸，是这个原因么......”杭敬承若有所思。
被他发现了。
陆敏脸热，有点羞耻，也有点低落。
她在他面前总是想遮挡什么。
“觉得自己不漂亮么？可是大家都是这副模样。”杭敬承说。
陆敏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动。
“我知道人不应该只追求外在美，可是......”
可是她就是会因为这个自卑。
“你好像更讨厌自己的自卑。”杭敬承一针见血。
陆敏埋着脑袋，静静的，不说话。
“但自卑不是错。陆敏。”杭敬承说。
“付辉那种人太多了，才会让你觉得自己不够好。”
“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陆敏陷入沉默。
有点鼻酸。
从小学到初中，班级里总是有那么几个男生，像付辉那样的男生，日常以取笑班里的女孩为乐，笑这个不够高，那个太黑，那个太胖。
她以前没觉得自己有多糟糕的。
被取笑惯了，就觉得自己好像
() 确实是个小胖墩。
“嗯。”她闭着眼睛，讷讷开口，“漂亮的人才能自信。我如果漂亮......”
就不会这么自卑了吧。
“是自信才漂亮，不是漂亮才自信啊，陆敏。”杭敬承说。
陆敏眼睫一颤。
对啊，是自信才漂亮啊。
像田艺一样，那样自信的小太阳，虽然没有高鼻梁大眼睛，大家还是会觉得她漂亮。
“你的眼睛很漂亮。”杭敬承说，“手指也是。”
没必要藏起来。
“我妈说我的手指像小萝卜。”陆敏郁闷。
杭敬承轻笑，“看起来很软，像布娃娃的手。指甲圆润，饱满，弹吉他的时候格外漂亮。”
他是真心称赞。
陆敏鼻腔很酸。
“我的耳朵也很好看......大人说耳垂厚有福气。”
杭敬承轻声应她，“嗯。好看。”
陆敏吸了吸鼻子，慢慢扭头，睁开眼眸，眼睫颤颤地，重新看清他的脸。
她的指尖露在袖口，没有抬起，挡住自己的脸。
陆敏肌肤白净，脸颊微红，眉目浅黛色，鼻尖和眉梢各有颗小痣，脸侧有两处淡淡的青春痘的痕迹。
这是算不上顶漂亮，但看起来格外顺眼的一张脸。
杭敬承偏头凝视她，额前细碎黑发垂落，半遮眉眼。他唇角勾起弧度。
陆敏也抿唇笑。
要努力啊，陆敏。她告诉自己。
尽管笨拙。
尽管知道自己很普通、不优秀。
尽管不知道未来的方向。
但是，要努力啊。
也许有一天，有机会靠近这样好的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