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什么敏?”陆敏一时没反应过来。
杭敬承没接话,视线下落,单薄眼皮耷拉着,眼梢泛起笑意。
陆敏向来温吞,看他这幅模样,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的某句话。
心跳骤然慢了两拍,脸颊烧热,她别开脸,回身看卷子。
“我还要批作业。”
“你忙你的。”杭敬承随手拿起张放在一旁的卷子。
陆敏重新拾起笔,看了两行字,忍不住看向时钟,“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杭敬承盯着卷子,“没事。我在等电话,看明天还要不要开工。”
陆敏惊讶地看向他,“生病了也要去吗?不是说看景结束了?”
“嗯......是这样。”他不知道看到什么,挑了下眉毛,“还有别的工作。”
虽然早就步入社会,知道接下来这句话可能是废话,陆敏还是开口,小声喃喃:“总不能连身体健康都不管。”
杭敬承笑了,“睡一觉就好了,耽误工期损失太大,歇不起。”
陆敏握着红笔打对钩,换下一张卷子,闲聊道:“电影这行风险这么大吗?”
“不确定因素比较多。高回报的项目风险相对都要大一些。”
陆敏用笔杆戳脸,脸颊凹陷出一个柔软的笑窝,“你也失败过?”
“失败过不少。”杭敬承坦诚,“最狼狈的一次在朋友家里住了三个月。”
能被大众看到的自然是成功的,只是屈指可数,其他没有留下名字的要么过程中流产,要么最终反响不尽如人意。
“那你现在还在这一行并且乐此不疲,本身就是一种英雄主义了。”
杭敬承一怔,抬起头来。
陆敏还在批卷子,手速飞快,眉眼沉静认真。
两张桌子距离很近,他能嗅到她身上浅淡的香味,冷感的皂香夹杂白花味道,却让人想起清甜的水仙。
其实今天在车里就闻到了,那些不属于他的温柔的甜香味道。
“陆老师不也坚持教书育人么。”
陆敏拿笔的手微顿,“教书,算不上育人。我选这条路,动机算不上多高尚。”
杭敬承挑眉,慢悠悠吐出一句:“好的坏的都是教,主动被动都是育。”
陆敏怔忡,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杭敬承手指按着卷子,含笑问:“这学生怎么做到的,问土地制度的演变答新航路开辟,问新航路的答工业革命。”
“嗯?”陆敏扭头看过去,“应该是抄答案抄串了。这个学生最近状态不太好,几次作业都糊弄。”
杭敬承惊讶,“你不是带五个班么?”
陆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点头说是。
“这么多学生,还能记得每个人的作业?”
原来是吃惊这个。
“也不是全记得,大体记得一些,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特点。”
“啊。”杭敬承若有所思,“你那些学生该去娘娘庙里拜拜。”
“嗯?”
他抬眼,笑说:“运气挺好,遇见你。”
陆敏耳根子有点热,低头继续批卷子。
她拿了两个班七八十份作业回来,中途杭敬承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说想洗个澡。
“你简单擦一下吧,容易着凉。”陆敏嘱咐。
杭敬承应了声,走出去。
手底下的卷子越来越薄,陆敏拿走眼前这张,底下只剩浅白桌面,她伸了懒腰,揉酸胀的颈椎。
做这行很容易落下点职业病。
她回卧室准备换身睡衣,隐约听见浴室有声音传出来,走近了听出是杭敬承叫她帮忙拿睡衣。
陆敏应着,进了衣帽间,拉开自己这侧的橱柜换睡裙。
衣柜里好像还有几件明显不属于她的衣服,灰色蓝色的衬衫,混在她春秋天的薄单衣里,又比她的衣服宽大许多。
大概是他不小心放错了。
陆敏将几件衣服取出来,放回杭敬承的衣柜,顺便给他找了套睡衣。
出门前脚步顿住,犹豫片刻,又折回去,从抽屉里随便找了条平角裤,迅速推上抽屉。
浴室里没什么动静,她敲了敲门。
“进。”
陆敏推门,溽热雾气扑面而来。
杭敬承坐在浴缸外侧,正低头解衬衫扣子。
陆敏挪开视线,“衣服,衣服给你放架子上了。”
转身要离开。
“等下。”杭敬承叫住她,“我擦不到后背。”
总不能。
叫她。
来吧。
“陆老师接受不了就算了,我多花点时间也能解决。”
杭敬承将衣服丢到一边,两腿一曲一伸搭在池边,撩开眼皮看她,下颌线冷硬,清隽眉眼乌沉沉,映着深海的暗涌波纹。
陆敏觉得自己该离开。
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他身边。
杭敬承勾唇笑,将毛巾放她手里,“辛苦陆老师。”
陆敏将毛巾放浴缸里打湿,眼神移到他的后背。
杭敬承低着头,脖颈下侧棘突清瘦,肩宽却大她一圈,肌肉线条硬朗明显,窄腰的腰窝消隐在浴巾底下。
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