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是宋津南的软肋。
也是他藏在心底多年的痛。
他对这个身份十分不齿,不愿提及,但又无可奈何。
上一辈的情爱纠葛给了他这个尴尬的身份,即便他比宋世钊原配生的儿子优秀数倍,也无法得到宋世钊的真正认可。
十岁那年,白知柔把他送回宋家。
第一天,宋世钊让人为他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出来才为他举行了入族谱仪式。
即便有了血缘的认可,也不能阻止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他。
宋明之,莫青璃,宋璟会在明面上嘲笑他,老宅的保姆保安则会偷偷议论他的出身。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属于宋家。
与宋家唯一的联系是与宋世钊的血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顶着私生子的名号在宋家住了将近二十年,可谓人情冷暖尽尝。
他经受过的痛苦和酸楚,又岂会让自己的骨肉再经历一遍?
宋家是个虎狼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夹缝中求生存的他,心思缜密,深沉,凡事运筹于心。
这个月以来,与乔晚的亲密没有采取过任何措施。
这不是被情欲冲昏了头脑,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与叶笙的订婚提上日程之后,他明显感觉到来自乔晚的不信任,便萌生了用孩子留住乔晚的想法。
十一年前宋氏洗钱的黑幕渐渐暴光,他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宋家和乔晚之间横亘了一条人命。
程星和。
确切地说,还有一个贺洁贞。
贺洁贞如果放弃查找程星和的死因,也不会枉死。
他能笃定,乔晚现在只是怀疑程星和的死因与宋老爷子有关,并没有真凭实据。
真等拿到证据,他和乔晚之间势必会翻出惊涛骇浪。
在这场情爱的角逐中,周庭安早就出局,与身家清白的叶宴迟比,他没有任何胜算。
要想在劣势中逆风翻盘,只有尽快生个属于两人的孩子!
他思绪幽幽,手掌移到乔晚脸颊。
房间内没有开灯,他触碰到一片水渍。
入骨的凉。
“哭了。”他嗓音微哑,疼惜满满。
乔晚见他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生气与他较劲儿,“心虚了?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是吧。”
“听好了,我宋津南顶着私生子的身份活了二十八年,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这种痛苦。”
他语气坚执。
“宋津南!”乔晚凄楚喊出他的名字,“就算你与叶笙撇清关系又怎样,你能与宋世钊撇清血缘么?”
“不能。”宋津南手掌落下,打开房间的灯。
忽然而至的亮光把她的双眼刺得生疼。
“如果我不是宋世钊的儿子,就不会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面色阴冷。
“如果我不是宋世钊的儿子,三年前也不会被周世宏那只老狐狸算计,根本不会与你有任何交集。”
她忽然意识到,宋津南刚刚折腾她的时间不短,该去叶家露个脸了。
“睡完了,宋先生也尽兴了,记得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宋津南突然缓缓笑起来,“我怎么不记得。”
她咬牙:“我主动上门被你睡,你来摆平叶笙,我不想被派出所传唤,不想与人对簿公堂!”
“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如果我心情好,一切好说。”宋津南眸底是无人能看到的颓败。
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与乔晚的楚河汉界越发清晰,不用点手段见一面都难。
渐行渐远的人生轨迹,不是他想要的!
与乔晚的交集越来越少,他必须为自己加筹码!
这个唯一的筹码就是——孩子!
不停地睡,总会睡出个孩子的。
“无耻!”乔晚带着哭腔骂道,“来之前在电话中你不是这样说的!”
“出尔反尔才对得起我无耻的骂名。”宋津南又点燃一支烟。
她没再过多纠结,摔门离开。
车子还没驶出清风里,叶宴迟催她去叶宅的电话就打过来。
“已经在路上了。第二次登门,空手不好看,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大约半小时能到。”她一只手开车,一只手轻抚刚哭过的双眼。
既然已经决定与叶宴迟交往,那么就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来。
既然叶宴迟能庇护她,帮她查找父母离世的真相,那么,牢牢抓住这个靠山就是。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用你破费,我已经准备好几个礼盒,在小区南门等你。到时候放你车上,就说是你的一片心意。”叶宴迟嗓音温和,十足的暖男调调。
“一家人怎么可以这么哄弄!”她说着脸颊泛红,主动向叶宴迟示好,“大姐来了,第一次在家里见面,不该省的不能省。”
那头的叶宴迟瞬间愣住,“你刚刚说什么,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你没有出现幻听。”她一字一句,“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正式与你交往。”
叶宴迟愣住。
明明是件高兴的事儿,却又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