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还不能去见他吗?
送走了莫亚蒂,我的日子又回归常态,一个人每天悠哉悠哉地看看杂志、研究美食,再不济出门打点牙祭,就这么清闲度过。
小缘经常来串门,和我吃吃饭,唠唠嗑。他现在越来越活泼了,也更爱笑了起来。每次看到他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貌美到伟大的脸,我能多塞一碗饭。
不过小缘的停职期不长,半个月都没到,便被伊芙召回去了。送他去上班时,他整个人都是灰败的。唉,真是可怜的社畜,一想到我已经美美退休了,再也不用上什么b班,我就忍不住庆幸。
一直在家里当老宅男爽是挺爽,但是久了也无聊。趁着秋季还没大降温,我决定出门走走。
退休快两年,除了去年小莱带我去的创意餐厅,我再没去过首都星的中央区。这次怎么说也得去看看。我做足了攻略,包括怎么过多线并行的马路,怎么在新兴的中转站内换乘交通,我还学着开通了虹膜认证,眼睛一眨就可以自动扣费。
尽管记了满满五六页纸,但临近出发,我还是焦虑了两天。我对中央区这种超级大都市充满了敬畏之心。作为整个星系最繁荣、最发达的地方之一,中央区说是日新月异都不为过,只希望我不要笨手笨脚地,给别人造成麻烦。
我祈祷着,出了门。随后,我就搭错了列车,被送到中心区的郊外。
我,“……”
没什么不好的。我安慰自己,中心区的郊外到处都是公园和博物馆,够得我逛了。还有那种教人做陶艺、吹玻璃的工作室,这是年轻人们新型的娱乐方式。
我在郊外待了五六天,品鉴了七个博物馆。从最后一个博物馆出来时,我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吃三明治,遇到一个独自去火葬场的老人家。
老人家今年九十好久,比我老多了,身形都伛偻了,牙也掉光了,但他中气十足,热情洋溢,看到坐公共椅子上休息的我,大声朝我打招呼。
我啃着面包,随意地和他唠,才知道老人家是在去火葬场的路上。
我很疑惑,“您去火葬场干嘛?”
老人家也很疑惑,“去火葬场还能干嘛?当然是把自己烧了啊。”
我大惊失色,“您怎么现在就要去火葬场了?”现在火葬场已经开通活人速烧服务了?
老人摆摆手,嗐了一声,他开朗地说,“我走过去,没准到门口就死了呢?”
我,“……啊?”
老人家看我一眼,语重心长地告诫,“年轻人,不要畏手畏脚,要敢想敢干!”
我哭笑不得。担心这个老人家的安全,我决定陪他一块儿去火葬场。路上,老人家和我聊熟了,才告诉我他去火葬场的真正原因——
他办的家庭火化季卡马上要到期了,可惜他家里还没人要火化,这卡再不用要浪费了。他这次去是想问问,能不能火化他小孙女的纸片人前夫们。家里地下室站满了人形立牌,一个贴着一个,太多了。
“它这季卡很划算了,每烧完一个还送个陶瓷骨灰盒,”老人家和我比划,“啥色都有,老好看了。”
我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还是提醒道,“那您家地下室不就全都是骨灰盒了吗……”比起纸片人军队来说,还是一个个垒起来的骨灰盒更吓人吧?
老人家懊悔地拍拍脑门,“哎呀!我这脑子!”
感叹这下是处理不了孙女的纸片人前夫了,老人家连连叹息。叹气后,他仍执意要去火葬场,“没事儿,大不了烧一半,关键还是得把季卡续了。这个月续卡送色拉油、鸡蛋、大米,”老人家掰着手指头数,“还送卫生纸。”
令人发指!
我在心中暗骂火葬场,唾弃如今世风日下,商家真是脸都不要了!我气愤地陪老人坐上电车,来到火葬场中心,我要看看这儿是怎么给老人设消费主义陷阱,骗老人钱的!
然后,我就办了张火化季卡。
因为工作人员说,今天办卡额外附赠海盐菠萝口味的冰淇淋。
于是,我和老人家一人啃一个冰淇淋在火葬场门口挥手告别。
大都市果然就是不一样!我美滋滋地咬着甜筒,办卡还送冰淇淋,太值了吧!
回到郊外歇脚的旅馆,已经是晚上了。我自认彻底掌握了出行方法,第二天一早就向中心区进发。我信心满满地坐上直通车,成功抵达中心区的CBD。
CBD的规模非常之大。整个区域内的建筑都是有机的生命体,为了适应人们的需求和城市的发展,建筑新陈代谢,最终形成如今的庞然大物。
我仰着脑袋,打量在空中生长繁衍的城市。每个空间都悬浮在半空,由它的使用者定义,这儿有公司,有工作室,有医院,有商场,还有观景瀑布与攀岩用山。其间的人或拿着文件,步履匆匆地走过,或不耐烦地拉上窗帘阻隔别的视线,或端着咖啡闲聊。
五十多年前,我才十几岁,空中城市的设想仅仅初步投入实际,如今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我小心辨认脚下的道路标志,地面下有二十八层,全都运营着错综复杂的交通线,密密麻麻的,几百种不同的交通工具同时运行。年轻人大概都习以为常,闭着眼都能认出人行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