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八月,街道四处早已满飘桂花香气。
今年夏季尤其长,长到进了八月中,日夜也一如七月般燥热。
华品瑜从万清福地回来后,带回来一则景惊天消息——皇帝突发急症,如今卧病在床,口不能言。
“姜崇道说,昨夜御幸秦仙媛时忽然翻身倒地,还是秦仙媛及时唤人,这才捡回一条命。”华品瑜道,“为师开始以为是卒中之症,可今日丹药皇帝未服,我看了看,应还是丹药上出了岔子。”
萧扶光极为震惊,听到他说,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老师是说,陛下给自己吃的丹有毒?”
“不一定。”华品瑜摇了摇头,“丹品以色纯为上,我观陛下的丹金中带赤,可据万清福地术士道人所说,之前并非如此。为师认为,应是用材上出了问题。”
“我去看看。”萧扶光当即起身,命人备马入宫。
有白弄儿在,她进宫倒不费什么事。只是要入万清福地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哟,郡主来了,久了未见您,您近来可安好啊?”阮偲挺身上前,就是不让她进神殿。
“哪里来的奴才,居然敢挡我的道?!”萧扶光斥道,“还不快滚?!”
阮偲十分委屈:“奴哪儿敢拦郡主呀?只是陛下未召见您,您就这么来,不合适。”
萧扶光抬头看了看神殿,殿内一片漆黑,什么都望不见。
她呼出一口气,说:“我听闻陛下抱恙,特前来问安。”
话音
刚落,神殿门大开,秦仙媛从殿内走了出来。
她看向热出一身薄汗的萧扶光,淡笑道:“陛下说他大好了,只是不想见郡主。郡主还是回去吧。”
“陛下不想见我,为何不亲口说?”萧扶光上前一步,“还是说,这是妙通仙媛的意思?”
秦仙媛今非昔比,不见往日那副梗着脖子骂人的泼妇模样,如今的她倒是镇定,听萧扶光质问,面上也不见一丝慌张。
“郡主不也常说摄政王殿下无恙?”秦仙媛反将一军,“摄政王究竟有恙,还是无恙?”
萧扶光心中明白,秦仙媛这是打算要逼她开口承认景王依然未醒。
若是着了秦仙媛的道,实在得不偿失。
“很好,在宫中久了,也开始有样学样了。”萧扶光道,“我就看你还能瞒多久。”
秦仙媛笑了笑:“那就拭目以待。”
萧扶光下了月台,听到树后有一个声音在唤她。她望过去,见姜崇道正藏在树后同她招手。
萧扶光走过去,同姜崇道一起站在树荫下说话。
“昨夜里,陛下召秦仙媛侍寝。约摸过了三更,秦仙媛开始喊人。奴与阮偲是同时进去的,可阮偲不让奴靠近。奴大老远地看了一眼,陛下半个身子在榻上,半个身子已经翻了出来,正赤身仰着头吐白沫抽搐,秦仙媛站在一边不着寸缕。”姜崇道提防地看了周围一眼,谨慎道,“奴没敢声张,叫了几个信得过的去请医丞,可昨夜
在值的医丞不多,因皇太女不舒坦,都被德阳殿请去了,只剩了俩年轻的——您说巧不巧!”
萧扶光一怔:“平昌?”
“只是臆测,万一真碰巧了呢?”姜崇道说,“经那二人救治,陛下总算不再打抽抽了。只是到如今都不能开口,只知道抬手指人,那手一抬还哆嗦,想来写字也不成了。而今贴身伺候的是秦仙媛和阮偲,奴近不得身,即便能上前说两句话,陛下也只盯着奴看,那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奴原以为是卒中,可医丞却说不是,他们说,陛下房事过度,疑为亡阳之症…”
萧扶光虽是黄花姑娘,却也明白姜崇道所言。联合华品瑜来前的交代,顷刻间便明白过来——皇帝这是着了人的道了,这人八成是平昌。
“我知道了。”她说,“我去问平昌,听听她究竟怎么说。”
萧扶光说罢,顶着烈日去了德阳殿。
皇太女十月将下嫁檀沐庭,宫中这时已开始准备起来。德阳殿内外日日忙碌,只有萧冠姿一人清闲,或伏在榻上睡得昏天地暗,或倚在窗边观云,总之万事都与她无关。
萧扶光来时,见她正坐在地上摆弄着烟斗,忍无可忍,上前将她拽了起来。
“你都做了什么?”萧扶光扬声问,“陛下怎么了?!”
萧冠姿抬头看她,眼底尽是一片茫然。
“怎么了?他怎么了?”她随后反应过来似的,“陛下不能开口说话,难道这样
不好吗?”
不等萧扶光说话,萧冠姿又来抱她的腰,“阿姐,等你做了皇太女,就下令撤了我的婚事,让崇殷回来吧,好不好?”
萧扶光胆战心惊地看着贴在自己胸前的人,慢慢地拨开她的手臂,向后退了两步。
“你的婚事,万事都好说。”她慢慢道,“可是,小姿,你怎能联合外人来毒害自己生父?”
萧冠姿眼底茫然之意更盛。
“毒害?”她睁大了眼睛,胸前一起一伏,“就如你所说,他哪怕打我骂我,也是我生父!我为何要毒害他?!”
“你说你没有下毒?”萧扶光上前,捏着她的肩膀问,“既然不是你,那他服的丹为何换了丹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