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扶光则下令选调翰林院及六部人手来准备填补内阁空缺。
袁阁老退居家中三日,此间司马炼曾登门两次,不知作的什么商议。
光献郡主针对手段太过明显,但这或许并不是坏事,因为她的父亲当年也是如此,甚至比她做得更绝,但凡闻见有不忠之事、有不顺之言,话不多说,就地杖毙——但凡有些政绩的君王,无一人不是踏着血路走来,独裁者犹甚。那些攻讦的人,早晚会死,留下只有史书一部,史书却只能由当政者改写。
户部尚书杨淮、侍郎檀沐庭已有几日不曾到值,毕竟户部关乎民生,以此施压料想她撑不了多久。然而萧扶光召来太子妃祖父、前任尚书周和门生相助,倒也能勉力支撑。
立储一事因此大刀阔斧的威慑而呼声渐悄,就在萧扶光以为风声将过时,赵元直却负荆上门。
赵元直素来体肥,往往是肚子先进门人其后才到,每每来定合街时必定经过一番沐浴梳洗。
而今他人瘦了一大圈,胡须参差不齐,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嘴唇颤了颤,问:“郡主,殿下…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萧扶光蹙眉,“殿下正在修养,不宜见人。”
赵元直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当年臣犯了大错,想必郡主早已听闻,若非殿下斡旋,我早已在狱中度此残生。如今袁阁老与司马炼等人密谋
,袁阁老联同刑部、大理寺弹劾我谋杀姬妾,要为当年之事翻案。”赵元直朝着景王居所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不是我不忠,我是自身难保啊殿下…”
“有话好好说,鬼哭狼嚎做什么?”萧扶光伸手去扶他,“不过刑部和大理寺而已,何处没有殿下的人?你不必害怕。”
赵元直却不肯起身,红着一双眼睛看她:“他们早已收集了人证物证,等的便是今日。若我入狱,我的老东家御史台也要受他们弹劾,他们恐怕就是盯的这个,如此一来更要乱了。郡主,您…保不住我…”
萧扶光听出了他的意思,慢慢放下手。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同他们讲和?”
赵元直垂首不敢看她,只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萧扶光浑身都蔓上一层寒意——这便是父王辛苦栽培人,这便是他的得力干将。他人还未如何,这些人便要倒戈。
“殿下对臣的恩情,臣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赵元直哭得鼻涕眼泪横流,“臣日后…定不会做有损殿下郡主之事。”
萧扶光冷眼看着他,道:“殿下若是醒了,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赵元直跪行两步,抱着她的脚尖道:“臣该死,臣死罪,臣无颜再见殿下…”
萧扶光心口发堵,一抬脚将他踹出去一丈远。
“你们是算准了殿下人还未醒,特意来逼我了?!”她沉声道,“他们还要审你拿你,可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
萧扶光说罢,拿起墙上挂着的弯弓,张开后对准了他,“你若死在我箭下,日后同殿下说起也有个交代;你若侥幸跑得出去,我便祝你日后跟着檀沐庭还能出人头地。”
光献郡主师承太傅华品瑜,箭法十分了得,赵元直原本并不抱什么希望。
而他抬头看了一眼后,再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拔腿就跑。
苑中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大老远只看到郡主张弓要射杀赵元直。赵元直在前,一身肥肉随着奔跑的动作一颤一颤,汗水泪水却如雨落。
处于弓箭之下的猎物,最忌朝着一个方向移动,这会让弓箭手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其脚程,只需提前放箭,猎物必死无疑。人比兽慢得多,能击杀鬣狗,还杀不了一个人?
只听铮地一声,赵元直瞬间倒地。
贺麟快步走上前去,正要查看,却见赵元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没命地跑出了府。
贺麟远看近看皆未寻到箭矢,回头望去,见墙上箭袋并未动过,登时便了解主人的意思。
“就这样放他走,是不是便宜了此人?”他问。
萧扶光没作答,沉着脸将弓抛给他。
贺麟接过弓后重新挂上去,刚一转身,便看到她一抬手,随后架子上置的青釉瓷瓶被摔了个粉碎。
萧扶光来到景王住处,小冬瓜正在庭院里晒被子。原这活有十个八个人做,可萧扶光不放心太多人贴身伺候,只派给小冬瓜。小冬瓜有自
己过日子的习惯,愣是将景王的庭院打理得烟火气十足。幸而景王有自己的审美,否则院子里有土的地方都要被小冬瓜种满冬瓜。
她进屋待了会儿,没多久后又走出来。
小冬瓜忙活完了,欢欢喜喜地上前:“殿下最近好多了,有时手指头还会动一动,能动就好,能动就说明他也在使着劲儿呢…只是这天一热,我总担心他会生褥疮,得时时翻身才好…”
小冬瓜也胖,最近照顾景王多劳,也瘦了一圈儿。
萧扶光伸手捏了捏小冬瓜的胖脸,强颜欢笑道:“都是胖子,怎么你就这样靠谱呢?”
“别人能跟我一样吗?他们都是脑满肠肥、膏脂糊了心眼儿的东西。”小冬瓜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