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时不显,一旦静下来后,思念就无孔不入凶凶来犯。就像点着过的柴在灶下燃,瞧着还不显,味道已开始上头。
有情人皆避不开这种烟火气。
萧扶光躺在床上辗转,太子妃的事已不是当下事,闭上眼就能见着的司马廷玉那才叫个可怕。
他会带自己去趟小河里的水,她嫌脏,不大愿意,他就邪气地冲着她笑,再过来褪她的袜。她骂他是无耻狂徒,他就更来劲,闹腾到最后他剥了她一身的衣裳,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白狐狸皮子来裹了她,压着她胡乱地亲吻,边吻边说“阿扶真白”,然后看着她皮肤一点一点地变红。裹了狐狸皮的不一定是狐狸,他倒像条狐狸,用利爪时而拨弄时而又撕扯她,叫她又痛又快活。
萧扶光香汗淋漓地醒来时,已是过了五更,东方刚燃起一丝亮光。
轻柔棉绒缝就的被褥又让人陷进云中之感,萧扶光却觉得它不及大雄宝殿内枯柴之上的相拥。
望这一室锦绣,她心头怅然若失。
清清来服侍时,遍寻郡主不着,最后在清浴室发现了人。
郡主起得早,这是稀罕事。清清夏季天热,她燥得慌没睡好,并没有当回事。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萧扶光都神情恹恹的。
小冬瓜看在眼里,将那俩贴身伺候的叫到一边,偷偷地问:“我说你俩是怎么伺候的?郡主这两日是怎么了?”
碧圆摇头说不知:“刚回来时候还好好
的呢。”
清清想了想说:“昨晚我去房里熄灯,郡主突然问起这两日有没有她的信。我说没有,她便不大高兴了,一晚上都没吭一声。”
小冬瓜琢磨了一会儿,忽地抬起了头。
“你们还记不记得郡主走前过生辰那会儿?”他急赤白脸地问,“就那会儿…来的那俩人!”
碧圆想了想,问:“云晦珠小姐和林大人?”
“可不就是!”小冬瓜一拍大腿,“林大人去济南,郡主跟过去了。现在回来,魂儿都丢没了!”
“嗬!”三人均是倒吸一口气。
小冬瓜自以为聪明,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说:“早前我就瞧出来,林大人看郡主时那眼神儿不一样,还想多瞧两眼,还藏着掖着不敢叫她发现。郡主这个年纪的姑娘,哪儿有不怀春的?可前头却让宇文小将军给坑害惨了!林大人模样秀气,说话温温柔柔的,人又爱笑,谁见了不喜欢?”
清清皱眉:“可是…”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小冬瓜继续分析:“前两天郡主去济南,可不就因为林大人他们也去了济南嘛!现在回来了,人见不着了,自然想得慌。台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间百病,唯相思最难医…”
原本半信半疑,可小冬瓜分析得头头是道,饶是清清也有些迷糊了。
“那小阁老怎么办?”清清想得十分长远。
“就许男人三妻四妾,不兴咱们郡主三夫四郎?”小冬瓜倒是一心向主,“
小阁老是烈酒,林大人是甘泉。一个上劲,一个解渴。咱郡主何等人物?那是先帝最宠的人!能被她瞧上就该偷着乐!”
小冬瓜话糙理不糙,不过这次没敢再拿太后风流韵事说嘴了。
藏锋一早就听到他们几个吱吱歪歪,尤其是小冬瓜,越说越邪乎。
萧扶光去东昌时他虽不曾跟在身边,可司马廷玉一直在她左右。二人去时两相厌,归时那眼神黏连得能糊窗户纸,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倒也不难猜测。
他天生沉静,小冬瓜几个人在他眼中翻不起什么大浪,是以也并未打算将这件事告知萧扶光。
他下了房梁来到萧扶光跟前,拱手道:“郡主,我想告假外出。”
三年以来,没有她特令,藏锋不曾离开她过。
“准了。”萧扶光又问,“你极少出门,我很好奇你要去哪儿?”
藏锋动了动唇,正欲如实告知她,却被萧扶光挥手拦下了。
“你总守在我身边,我不能让你最后的一点儿自由都没了。”她起身道。
藏锋再拜,转身出了门。
他打马来到城南开阳门。
过开阳门后便又三座寺庙,如今天子好道法,寺庙香火已不旺,是以开阳门处也少了许多人进城。
他来得早,城门处无人,只有两个守卫站在那里,有一个嘴边还挂着胡饼上才有的芝麻。
云晦珠昨日给他传信,秋娘已将在济南的酒肆低价盘出,收拾好了行囊今日到帝京。因秋娘从前
便是帝京中人,被吕大宏搞得家破人亡,云晦珠实在担心她,想亲自来接人,高阳王将这外孙女宝贝得紧,轻易又不肯放她出来。
而藏锋知道这些年妹妹能活得好好的全是秋娘的功劳,便同云晦珠说好,今日他来接人。
他等了约摸有个把时辰,便见秋娘乘一驾驴车远道而来。
秋娘也见了他,快到城门前时下车唤他:“不用来接,怎么还是来了?”
“顺路。”藏锋接过行囊背在身上,就要带她入城。
城门处自然要验身份,秋娘拿出市籍与文证,那嘴边沾芝麻的守卫验了,好奇地说了声:“这位也是从山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