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伤,还有你那深可见骨的左臂……是李暝见干的?”
“那倒不是,但也是他指使的。”
闻听此言,一旁的高长恭忽然道:
“差点忘了!还有个人质没给你看呢。”
“什么人质?”
元无忧扭头看向坐在将军椅上的男子,他此刻光着上身,却从玉色胸膛到下腹,都缠着血迹暗红的裹带。而苍白术刚要给他解开雪白手臂上的染血布条,他便惯性地一抬手臂,拎起那件被血浸透的白衣套在身上。
“先别换药了,本王还有事。”说着,他扬声冲门外道——
“来人,把那苗女带上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屋外面进来了俩穿着甲胄的卫兵。
这俩人跟拎小鸡似的,便把五花大绑的闹闹提了进来,她还穿着今早那身黑衣。
仨人一进屋,把本就满满当当的厢房塞的更加拥挤。元无忧都觉得自己屋里太热闹了。
高长恭一边拢紧了衣襟,低头瞧一眼腰带系没系紧,才冲元无忧展颜一笑。“幸亏你醒了,不然我一定杀了她给你陪葬。”
瞧着男子都疼的嘴唇发白,还冲她强颜欢笑,元无忧顿时心头酸涩不已,似乎只要有高长恭在,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顶住,即便他可能没有好计策,但一定会说“我陪你死”,他总是以命相护,时刻准备着殉情和死在她前头,总给她一种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的踏实感。
反观苗女月铃铛,当即被他这句底气十足的宣判死刑给吓住了,忙挣扎了两下,嚷道,“等等!您心疼媳妇也不能拿我开刀啊?又不是我把她砍伤的!”
她这一挣扎,引发身后俩卫兵更加抓紧她背后的绳结,厉声喝令:“老实点!”
元无忧也看向被俩卫兵押来的苗女。
“她怎么在你们手里?咋把她抓住的?李暝见呢?”
闹闹脖子一拧,哼了声,耻于开口。
还是高延宗道,“是那个叫伽罗的把她送来的,现在两国皆知真假风陵王在殊死搏斗,北周掌权者要死保李公子,犯了前朝老臣的众怒,而她掩护李公子逃跑,被伽罗活捉了。”
闻言,元无忧凝视着那苗女,“你该知道李暝见去哪儿了吧?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闹闹依旧歪着脖子,头也不回地撇嘴道,“你这话问的多余不?我都能豁出自己帮他断后了,咋可能出卖他啊?”
苗女脆生的嗓音加上夹生的口音,一股亲切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元无忧几乎要绷不住满脸严肃了,还是咬着后槽牙,循循善诱道:
“你并非出卖他,而是在救他!今日看到他和我的血在水里相融,我才意识到兄妹闹成今天这样,想必不是他本意。所幸我还活着,所以想找他谈谈心,重新梳理一下关系。”
甭管元无忧说这话心虚不心虚,仗着月铃铛当时不在现场,也无法辨别真假。
彼时,负伤的华胥小女帝倚坐在床头,失去血色的脸上却端着眉眼阴鸷,威严又英气逼人,语气也抑扬顿挫,愣是把病榻坐出了龙椅的气势。
瞧得闹闹心里有些发怵。
而另一头,站在将军椅旁的苍白术,也忍不住训斥道,“兰陵王,你何时能配合医治?”
高长恭不耐烦地推开他要把脉的手,“别打岔,我媳妇在审案呢,瞧瞧她多威风啊!”
苍白术斜了一眼元无忧,没好气道,“你别看她表面威风,实际上已经动了肝火,这时要是她再受情绪刺激,极容易吐血昏厥。”
“啊?真的吗?”高长恭倏然瞪大了黝黑凤眸,满眼惊诧又心疼地看向病榻上的姑娘。
元无忧皱着眉头,“你别——”
她刚开口,苍白术便打断她,目光紧锁着她道,“你最近气血亏虚又耗力过度,但你又不能不打仗…我只能建议你少费精神,控制欲念,不宜频繁房事。”
“……我?我咋了?”她有心反驳,又无话可说,尤其是余光瞥见坐在床边的红衣男子,他正瞪着眼尾殷红的桃花眼望着她,元无忧倏然脸颊滚热。
说罢,苍白术又低头去嘱咐高长恭。
“像你这样就对了,男人要守住j关…一旦纯阳体泄露,先天圣体就会污浊。”
高长恭听愣了,脸红道,“啊?”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替自家兰陵王感到尴尬,尤其元无忧,急的挥舞自己缠成粽子的左臂吼道:
“打住打住!这都什么男德经的歪理?你别教坏我男人啊!”
闹闹听了也挺诧异,“怪不得她会被男狐狸迷惑呢,原来是兰陵王不给睡啊,那老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男人守不守身问题不大,那道家也有阴阳双修的啊。”
苍白术也没理元无忧,只一边去收起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边继续道:“我上清派最瞧不上那些打着宗教旗号行秽的邪魔歪道,陶祖师认为男人就该禁欲修身,尤其是武将,保持纯阳体才是最强的养精蓄锐,你就该把力气用在正途上。”
元无忧听不下去了,
“行了,苍道长您要是乐意传教,就把高长恭带到别的屋里去,您一边换药包扎、一边给他念男德经都没人管。”
高长恭愣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