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飘散一阵,到了下午时分,终于停了。
朱允炆也在户部提了库银,在户部官员的帮助下,买了三千套衣服,一千斤肉,全部煮熟。
足足拉了五大车,浩浩荡荡向城门而去。
他倒想亲眼看看,林洛和朱桂等人弄了些啥。
结果到了城门外饥民的聚集地,下了马车,朱允炆也差点被那难闻的气味熏晕。
“条件如此之差?”
朱允炆看着泥地里,或躺或坐,面黄肌瘦,满身污垢的灾民们,他们身上还有刚刚落下来的雪。
在寒冷的空气里冻得直哆嗦,就在他们脚下,还有不少的排泄物,简直可怕!
“你们户部是怎么赈济灾民的?”
“殿下,赈灾历来都是如此,下官并未有任何贪赃枉法的地方,请殿下明察!”
户部侍郎胡春冷汗直冒,忙不迭的解释。
当今圣上对贪官的处罚,堪称历朝历代最为严厉。
况且天子脚下,皇上亲自吩咐,皇长孙主持督办的事务,给户部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出岔子。
“历来如此?”
朱允炆皱眉,疑惑的扫视着随行官员,以及那些粥铺。
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饥民身上,百姓的日子竟是如此凄惨?
“不管过往的灾民怎样,现今他们来到了应天城,皇爷爷既然把赈灾的事交给本宫,本宫就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
怪不得十三叔他们要告状!
朱允炆自己看了都生气。
“马上把衣服和熟肉都发下去!”
“三天之内,必须在城门外,修建房屋安置百姓,打井汲水供百姓洗漱饮用,房屋必须配备茅厕和浴桶……”
“殿下,赈灾从来没有这么做的。”
户部侍郎胡春面露难色,“且不说其他,光是修建房屋安置百姓这一条,所花费的银两就是朝廷难以承受的!”
“大概要用多少银子?”
朱允炆问道。
“眼下有四千饥民聚集在南城门外,东城门外也差不多,也就是一共八千饥民。”
就这短短白天时间,两个城门外,已经比林洛他们中午来时,各自又多了大约一千饥民。
“且不计算陆续而来的灾民,光是安顿现在这八千人,就至少需要一万五千两。”
“八千饥民,一万五千两银子?”
“那岂不是每个饥民才花二两不到?”
朱允炆有些生气,莫不是这户部也和他作对,偏不让他顺利的完成赈灾?
“你等尽管去办,本宫自会向皇爷爷报告,区区一万五千两银子而已,我大明会因为舍不得这点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冻死?”
“遵命”
听着朱允炆天真的话语,胡春直接断绝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明明皇上批复的奏折,已经有完整的赈灾措施,与户部往年所做,并无二致。
怎么到了实行阶段,皇长孙殿下就犯傻了?
朱允炆此时,满脑子都是有人故意在害他,又被一大群饥民身上散发的气味熏的恶心想吐,早就忘记奏折上的内容了。
反正,那都是黄子澄口述,朱允炆只负责抄写,压根就不懂太多。
胡春也不再多言,户部的银子,皇上说怎么花就怎么花。
“朝廷在皇长孙朱允炆的请求下,给饥民发衣服,发肉啦……”
不多时,这个消息在饥民中流传开来,所有人都挤在了粥铺前,伸长着脖子,流着哈喇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散发着香气的肉。
今天也不知道是啥好日子,先是中午有皇子皇孙们来送咸菜,还亲自动手盛粥给他们。
现在又有皇长孙来送衣服,送肉。
每人一套新衣服,四两肉!
这日子,比不闹饥荒时过得都要好!
领了衣服的灾民们,根本顾不得礼仪避嫌之类的,就地把自己身上那脏的不能再脏,破的不能再破的布条脱下,套上新的衣服,欢天喜地。
有稍微讲究一点的,从地上捧几把雪,把光着的身子擦洗一下,再换新领来的衣服,向朱允炆的方向跪下作揖,口中还高喊着,“拜谢皇上,拜谢皇长孙!”
本来干干净净的衣裳,这一跪也就沾满了泥水。
朱允炆就看着三千套新衣服,在灾民身上干净不了半刻钟,全部变成了脏兮兮的旧布料……
随他们去吧,总比之前那些破烂布条要保暖!
朱允炆无奈,又指着粥铺。
“给饥民们的粥太稀了!”
“这么点米,要把百姓饿死!”
“每个饥民增加一倍的分量!”
“明天必须换掉!”
“皇上万岁,皇长孙千岁!”
有四两肉吃,谁还在乎那一碗稀米汤?
差不多四千饥民,山呼海啸般的感恩戴德,简直把朱允炆视为再生父母。
这一闹腾,各种酸臭味也包围住了朱允炆。
朱允炆十分的难受,但看着饥民们脸上发自真心的感谢和欢喜,拥戴与感激,朱允炆又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一种飘飘然的力量感。
这是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