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绰喝了几口酒,难以抑制的酒瘾稍缓,意识就被陆翩翩的意识压制了。
陆翩翩的意识一占上风,酒就喝的更是凶猛。
一番牛饮,一壶酒就已经见底。
陆翩翩扬起天鹅般的脖子,喝尽壶中最后一口忘忧物,立刻双目炯炯,气势逼人。
“宁哥,谢了!”陆翩翩大喇喇的放下酒壶,高喊道:“店家!再来三壶花雕!”
洛宁忍不住哑然失笑。
好家伙。
这一喝酒,就像是换了剧本一样。
店伙计送来三壶花雕,惊愕的看着这仙子般的女客就这么拿起一壶,直接咕咕咚咚…
店伙计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孩子,眼睛都看直了。
这可是花雕啊,烈酒!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怕醉死了?
“看什么?”陆翩翩不悦的扫了店伙计一眼,“没见过女子海量?”
店伙计被她寒潭般的眼睛一瞪,赶紧赔笑着离开。
陆翩翩又吹干两斤花雕,脸不红目不眄的飒然说道:
“宁哥,让你见笑了。小妹这酒瘾就是戒不掉,不知出了多少丑!”
“都说,我不喝酒像个大家闺秀,一喝酒就是个军中女将,判若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妹鬼上身呢,哈哈,哈哈哈!”
她此时笑起来,花枝乱颤,就像一幅画活了,满室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洛宁也应景的跟着大笑,“谁说不是?绰儿你这一喝酒,的确就像两个人。不会真是两个人吧?”
陆翩翩玉手一摆,煞有其事的说道:“嘻,宁哥,不瞒你说,小妹还真希望是两個人!”
“如此,也不用活的那么累!”
“宁哥,说句你不信的话,我自己更喜欢喝酒后的自己,因为更真实!”
“嘻。想说就说,想喝就喝,想笑就笑,想骂就骂!”
说完,又开了一壶花雕,撩开面巾长鲸吸水般的一口喝了半壶,豪气干云的说道:
“几壶花雕酒,醉眼看春秋。谁在青书上,划一道吴钩。”
“酒后恣意心怀,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聊以一抒块垒!”
洛宁敷衍道:“绰儿细嗅蔷薇,心有猛虎,真…女中丈夫也。”
陆翩翩星眸璀璨,“细嗅蔷薇,心有猛虎!说的好!本…是如此!我苏绰有宁哥这样的知音,何幸如之!”
说完星眸一暗,喟叹道:
“宁哥,数十年之后,小妹韶华已逝,苍颜白发。而那时宁哥你仍然风采如昔,我们再度相遇,岂非浮生若梦?”
“又或者,到时小妹已化为一抔黄土,而宁哥你路过我的坟茔,抚今追昔,岂不心生云树之思?”
语气中颇为感慨,似乎情真意切,足以触人心弦。
可是洛宁早知道她是陆翩翩,心中雪亮。
此女是试探自己。这几句话说来感人肺腑,其实很能发人心迹。
“故人易老心不改,朱颜已逝人犹在。”洛宁也喝了一杯酒,“可是绰儿,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将来焉知不是我埋骨荒山,死于非命,而你安享余年,不知故人已逝呢?”
“这以后的事…只有天知道!”洛宁看着窗外的白云,“修士就能长久吗?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不见得!”
“唉,就说那绣衣府令陆秩,当年名满天下,何等英雄啊。可他竟然埋骨边地荒野,一生大业尽付荒草松风,谁人知晓?”
“若非幸好被我发现,有朝一日能归葬长安,刻碑立传,如此英雄也成了孤魂野鬼啊。”
陆翩翩握住酒壶的手捏的更紧,绣鞋中的玉足不禁微微勾起。
“宁哥很了解陆秩?他是个大英雄?”女郎语气漫不经心的问道。
洛宁点头,目露向往之色,“陆秩既是英雄,也当的一个大字!”
“当年若不是他孤身东渡扶桑,斩杀扶桑国师,大夏岂能在高丽歼灭百万扶桑海寇?”
“若不是他,益州恐怕早就被吐蕃和南诏瓜分。”
“他若还在,这天下吏治也不会崩塌的这么快,女真或许已经被镇压…”
陆翩翩目光闪烁,“可是…陆秩在儒道官员口中,名声并不好,不然也不会身后凄凉。”
“他毕竟是绣衣府令,说到底也是阴谋之道,爪牙之属。”
“哈!儒修!”洛宁冷笑,“他们只知道争权夺利,假公济私!”
“太岳相公之后,儒道官员可曾做过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没有!”
“他们嘴上做事,手中揽权!怎么可能对陆秩这种天子鹰犬有公道评价?”
“若是他们有陆秩的一半担待,天下还能变成这个样子?”
“如今外面夷狄环伺,里面歌舞升平。上面贪风炽烈,下面生民无业!”
“很多地方村村起火,树树冒烟,鬼怪横行,盗贼肆虐,谁的责任最大?”
“陆秩虽是阴谋之道,却秉承公心、实心用事,水火不避、成败不计,仅此一条,就胜过满朝相公多矣!”
“朝中多几个陆秩这样的鹰犬,金国占不了关外,黄太极未必敢称帝!吐蕃不敢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