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着这座用父亲骨灰培育出来、无数漂亮鲜花的花园。
他对这样的处理方式非常满意。
既赏心悦目,又能常常去敬敬孝心,岂不一举两得?
可惜巫冥城里留下来的那几个老不死的,偏哭着喊着说不行。
一会说他残忍,传出去容易引起城民恐慌,一会又偏说他不孝,到底是亲生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没有坟墓也就算了,怎么能埋进土里喂花?
真是笑掉大牙。
郁宸只回了他们一句:“难道这片花园,就不能当作一个巨大的坟墓?”
便把这些个没用的老东西吓得脸色惨白,直呼他是个疯子。
不过这些往事,他也只能心里想想,却不好告诉阿岚。
阿岚也是朵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小花,要是知道自己在他们绿植最喜欢躺的泥土里,埋了恶心的白骨,岂不是吓得“花容失色”?而且,倘若被他知道了,自己就不是那个楚楚可怜的郁宸了,还会把自己的全部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吗?
恐怕不会了。
巫冥城里,敬畏他的不一定有多少。
但心里,都对他抱着一定程度的恐惧。
“你不要害怕。”
岚栖认真地说道:“你要是去见他,我陪你一起。”
“好啊。”郁宸笑得桃花眼都眯了起来,垂帘,轻轻在岚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阿岚对我真好。”
嘴唇触碰到脸颊的一霎,岚栖像受惊的小鹿似的颤了颤,迅速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郁宸整张阴柔的脸:“干什么,快睡觉!”
原本还打算起床吹灭蜡烛,结果想起郁宸怕黑,便直接转过身子,闭上眼睛,摆出了一副不愿继续聊下去的模样,过了几分钟,才听耳畔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恩,睡觉。”
屋内一片寂静。
他们虽睡在同一张床上,其实相隔的间隙还是挺大的。
岚栖却盯着墙壁,难得失眠了。
起先只是脑海里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眼徘徊不去,接着又频繁想起脸颊上湿润柔软的触感,最后,眼前不断闪过郁宸拉着自己的手,做得那些事。
那个东西会发热,有清晰的青筋纹路,握在掌心里,一会便涨开了。
岚栖第一次仔细看,也被吓到了。
就是这个可怖的东西,喂了许许多多的种子进去。
况且他是知道的,不该去碰的,碰一碰,手掌顺延着指尖,就全脏了。
好像染上了印记,沾了味道似的。
明明自己也有,但模样完全不一样,至少不会有那样清晰可见的青筋纹路。
换做从前,他绝对不会这样依着郁宸,把种子黏在手上沾得到处都是,但现在,他的思维好像控制不住一般,迫切地想亲近郁宸,依赖郁宸,甚至对他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产生了极大的包容心。
都怪郁宸趁他开花播了种子。
让他一看到郁宸就变得奇怪,忍不住地浑身发烫,脸颊绯红,甚至他跟别人攀谈一会,都觉得心中怪异,有不高兴的情绪。
岚栖一边气他任性,一边又心疼他的遭遇。
两种思想互相打架,到天蒙蒙亮都没怎么睡着。
倒是裴玖峥起得很早,满脸兴奋地告诉他们,过个几天神女玛妮娜就回会贺库村来看望他们了,到时候必然会带一些罗城的好东西过来。
岚栖频频地打着哈欠,想起前一天晚上郁宸的话,心中一动,问道:“玛妮娜嫁给丁罗多久了?”
“四五年了吧。”裴玖峥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怎么了?”
岚栖问:“有生孩子吗?”
裴玖峥叹气:“没有,可能生个一儿半女,她能过得更滋润些吧。”
岚栖低头去喝米汤,心里想,都四五年了,一无所出,却没有被丁罗舍弃,看来她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让自己在城内生存下去。
他没发现自己已经对郁宸产生了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下意识认为郁宸所有言语都是对的,才会以此为基础去做判断。
一旁玛菲娅的脸色更是惨白。
惨白得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乍一看看去,倒跟郁宸不相上下。
“她不是上半年来过一次了吗?”
玛菲娅神经质地碎碎念:“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为什么?”
岚栖本就对她有所怀疑,见状立即问道:“你跟你妹妹关系不好吗?”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妹妹?谁告诉你的?”
玛菲娅像朵带刺的玫瑰,一点就燃,她第一反应就是郁宸——
他出卖了她!
自己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郁宸,眼睛里的蛊虫却还没有取出,他说谎!他就是个骗子!他没有兑现他的诺言!
玛菲娅的眼睛像是着了火,凶神恶煞地对准郁宸,仿佛在无言地咒骂。
岚栖蹙眉:“你看着郁宸干什么?”
刚平复好的心绪,又涌上了几分酸涩,这种怪异的感觉像无穷无尽藤条,一旦滋生便会越缠越紧,将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玛菲娅敢怒不敢言,冷冷道:“有什么可问的,等她来了,我保证你也不会喜欢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