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宛舒跟刘嬷嬷聊得差不多后,赵三河这边就回来了。 他朝着赵宛舒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只是表情看起来也不大好,赵宛舒这才扬眉,又笑了起来,“刘嬷嬷,我二伯已然醒了。这不正好,咱们一起过去瞧瞧吧!” 刘嬷嬷本来对这些农家看不上眼,会客客气气的,前头是看在萧承煜的面子上,但方才聊了一通,她才发现自己有些狭隘。 这赵家虽然是农户出身,但人家里的丫鬟却能泡得一手好茶,进退有度,而赵宛舒身为农家女也是不卑不亢,说话更是条理分明,颇有风度,并不比府中养的那些小姐姑娘们差。 甚至可能还更好。 她很是心惊。 所以方才的轻视也稍稍收敛了一些,只是到底还是因着这身份差异,脸上自带了两份倨傲的。 “那我们过去吧!”刘嬷嬷颔首道。 几人起身过去了。 赵二湖如今满脑子都是浆糊,他换了身赵三河崭新的衣裳,头发挽起,样貌也打理了一番,他颇为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长衫。 依着赵三河的意思,是得撑起场面,不能叫人太小瞧了去。 毕竟哪怕是亲儿子,你若是过得太糟糕 ,难免也会叫人看轻了。 赵二湖坐在床边,见到进来了一群人,旁边有个陌生的婆子,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瞧着很是威严,衣裳更是绸缎制作,瞧着颇为富贵。 若不是赵三河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他差点以为这个才是他娘! 这样的打扮模样居然只是他亲娘派过来的嬷嬷,那,那他娘本人又该是何等的尊贵啊? 赵三河指了指赵二湖,笑着道,“这位就是我二哥,赵二湖。” 刘嬷嬷本来还板着脸,甚至对于这场认亲感到颇为漫不经心,但等到真正见到了赵二湖,她心里的犹疑顿消,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老爷……” 赵二湖跟府中的当家,如今的赵老爷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比起已然年过知命之年的赵老爷,他多了几分年轻罢了。 但是,赵二湖哪怕再相像,可看到了他眼底的忐忑和陌生,她却还是很是为自家夫人难受。 “刘嬷嬷?”赵三河唤了声怔怔然出神的刘嬷嬷。 刘嬷嬷回过神来,她面色有些复杂,颔首道,“虽然之前已然有了证据,但是这位赵二爷的确跟我们府中的老爷一模一样,他嘴巴更 是像我家夫人些……” “不需要旁的验证了。” 赵三河心里松了口气,很是为赵二湖高兴,“那,那你们家打算如何做?其实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如何,我夫人心里自有一番计较的。”刘嬷嬷截断了他的话,“只是,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些话跟这位赵二爷说。” “我?”赵二湖愣了愣,“和我说什么?” 赵宛舒却听出刘嬷嬷话里的深意,她初始就觉得很是违和,此时见她话语含蓄,顿时就反应过来,“刘嬷嬷,你们府中莫非不打算认我二伯?” 赵三河一怔,“什么?你们不是来认我二哥的吗?我二哥不是你们家的亲儿子吗?” 倒不是赵三河想要攀附,他是希望过得辛苦的赵二湖能够有个好的未来,而不是被丝毫不心疼他的赵李氏当牛做马的呼来喝去。 他盼着他能找到真正的家人,享受真正的天伦之乐,也许有了亲生爹娘的疼爱,他的性子也能改正一些,也会有亲人为他盘算好日子。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过得浑浑噩噩。 刘嬷嬷避让开他们的问题,只回道,“我私下有些话想跟赵二爷说,劳烦腾个位。” 赵三河见她避而不答,哪里肯答应这样离去。 赵二湖是什么软和脾性,他能不知道? 他见赵家不是为赵二湖打算的,甚至可能还私下说些不知道什么的小话,生怕他吃了闷亏。 他立刻就道:“有什么话,大家都在,敞亮着说不是更好?我二哥是个良善性子,如今又有伤在身,我与我二哥便是没有血亲关系,也是感情深厚,亲如一体的。你与我说,也是一样的,是不是啊二哥?” 赵二湖有些恍神,闻言,他磕磕巴巴地应着,“是是是,没什么话是我三弟不能听的……” 刘嬷嬷蹙了蹙眉,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她双手交握于小腹,语气严肃道:“你们既然想听,那我也便说了。” “夫人一来是让我确认老爷的血脉,二来呢,也是让我来传话。” “夫人说,她知道会让赵二爷吃委屈,但是,为了以后总是得忍一忍的。”刘嬷嬷昂起头,“她让赵二爷把这件事,包括你们都瞒下。赵二爷今后的银钱花用,夫人都不会亏待了,夫人在燕北城有一处陪嫁宅院和陪嫁铺子,赵二爷可自去那边住下生活。” “只是,不得允许,莫要 往安京去。更不要与人提起这桩事!包括在座的各位,都是如此,我们夫人自有谢礼!” 她话语说得轻飘飘,甚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然,听得赵三河火气连连。 “够了!”赵三河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说白了,你们就是想拿钱拿铺子打发了我二哥。怎么,你们赵夫人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甚至能容着母子分离?还什么不要往安京去,你们直接说,死生不复相见不是更好吗?” “你们既不是来认亲的,何必这样来羞辱我二哥!走,都赶紧走!” 赵三河没想到赵二湖的亲娘,竟然不肯认他! 那这样一来,赵二湖算什么了? 他条件反射去看赵二湖,果然看赵二湖一脸茫然和沮丧,他甚至连悲伤都做不出来了,只是闷闷不乐地垂下了头,半晌都没动静,连回复刘嬷嬷都不曾有。 赵三河心里愈发来气,他自己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