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出生时有些瘦小,就猫崽儿那么大,你娘那会儿也没什么奶水,你外祖父那边送了些白米粥过来,就给你喂的是奶糊糊。” “但你两个多月大的时候,突然就开始整夜整夜的哭,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我和你娘都急坏了。” 说到从前的事情,赵三河的脸上浮起了一种异常温暖笑容来,锅里蒸腾的雾气弥散开来,他的面容在雾气后瞧不真切,但语调却遮挡不住的温柔,就像是春日里的清风,暖融入心。 “后来闹得家里都睡不好,你奶就说你可能是被鬼魅魇住了,恰好那时有人说起城里有个庙宇特别的灵验。” “那会儿你娘身体不好,我又要下地忙活,是你奶带着你去了那庙宇求庙祝的。” “那庙祝是个大师,三两下就说出了缘由,还给你取了个能压得住的小名和生辰,又把那写着的生辰的符纸让你贴身佩戴。” 赵宛舒突然问道,“我的小名和生辰是那位大师改的?那我的小名叫什么?” 赵三河抿唇道,“小月亮。” “月?不是说我命格太阴,特地给我换了个阳年阳月的生辰吗?怎么还取了个叫做月的小名?月亮出于 夜里,最是阴凉如水,这不大符合初衷吧?”赵宛舒说道。 “若是按照那大师的说法,不该给我叫做月亮,而是叫做小太阳才合格吧!” 赵宛舒这名字并非她开始就有的,她跟着江家流放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江家人喊起她来,也就是叫她喂,江夫人一般喊她贱丫头,江大人他们喊她也就是女儿或者是丫头的喊。 记忆深处好像曾经她也想过取名字的,还特地求了救过她的老军医,对方当时拗不过她,给了她取了个阿书的名字。 当时她兴致勃勃的跑去跟江夫人提,还被江夫人骂了顿,说军奴配什么名字,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死了就是一捧黄土,还取什么书的文雅名字,说出去也是被人笑掉大牙。 而赵宛舒这个名字是江逐月之前在赵家拥有的,据说是她外祖父给取的。 而因着江逐月在家中一直被阿月阿月的喊,她离开赵家时,就被江夫人选了良辰吉日取了新名字入族谱。 名字里也有个月。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逐月。 真是诗意的名字呢! 她拨弄了下灶肚里的柴火,“后来呢?我后来我就被带在奶奶 身边养了半年吗?说起来,我回来后,奶奶就对我态度很恶劣,没想到以前奶奶还是疼我的啊!” “而且,那阳年阳月的生辰不是我的吧?我的要往后挪两个月,天下间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赵三河沉默了下,半晌,他低声道,“对不起,阿宛……” 这里面的事情根本不能深想的。 赵三河何尝不是,他不是没往里面想过,赵宛舒回来的时候,他心里又痛又苦,每日里辗转反侧的何尝只有他妻子一人,他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他想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从阿宛出生到她回归的时间里,几乎能想起来的事情,他都给想了一遍。 他想他的闺女,是什么时候被换走的,为什么就没发现呢? 最恰当的时间,就是去庙里的时间了。 那时,家里要秋收,每个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一天能多十二个时辰才好。 偏赵宛舒日日哭闹,闹得进来每个人都心里慌慌,头疼欲裂,就是本来就伤了身体的林彩云都睡不好,身子也愈发不好。 他娘抵不住,见抹了牛眼泪不管用,就提出了那意见。 他当时又是心疼闺女又是心 疼娘子的,自己又走不开,便答应了这件事。 他那时候哪成想到,那是他后面最后一次见闺女了啊! 江逐月是足月出生的,又是养得极好的,白白胖胖的,瞧着都是两三个月也都有人信,被抱回来后,就留在了赵李氏房里。 赵李氏说,得留在她房中养半年才能见人,不然容易散了阳气,又叫那小鬼寻了来。 那会儿家里实在是忙,加上林彩云得养病,为了不让赵李氏欺负林彩云,他也只能应承,换了大夫来给林彩云看病。 他偶然也会去看孩子,但小孩子小时候几乎都是一个样儿的,更是见风长,一天变一个模样。 更何况,不都说这孩子养在谁身边就会不由自主地像对方一些,半年后江逐月看着和赵家人也没多大分别,长大后也是好看的,赵家人都好看,也是瞧不出什么来的。 赵三河后面也想明白了,他曾私下里闹过,但他爹说了一句话制住了他。 “阿河,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江家是什么人物?你还能跟他们拼命吗?你眼里只有闺女,难道就没有你妻子儿子了吗?” “还有你娘,她那么做虽然有错的,但也是为了这个家, 她从江家拿来的钱没有给你们花用吗?林氏当时生产落下了病,若不是江家的钱,她还能生孩子?怕是连命都没了吧!” “阿河,做人不能太直,这里面的事儿讲不清。” 是啊,里面的牵扯得太多太多了,面对着江家,他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而且,没有证据的事情,太过缥缈,便是真的撕撸开,难道他还能把他娘扭送去县衙吗? 就是他能狠下心来,村里和族里也不会准的。 而且,出了他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几个孩子的前程怎么办?他是不怕死,但却不能连累孩子啊! 所以,他后面抓住这点闹腾了一番,分家总归没净身出户。 后来他就想好好儿的经营这个家,对不住阿宛的地方,他就用一辈子来弥补…… “阿宛,是家里对不住你……” 赵宛舒抬起头来笑了笑,“爹,你跟我说什么啊!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