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不懂一些名词,但柳夫人却是听懂了,这病说到底还是贪嘴导致的。 她恶狠狠地瞪了眼柳庆云,急忙跟赵宛舒保证道,“赵大夫放心,我今后肯定餐餐盯着他,绝不准许他再乱吃东西了!这回真的是吓坏了我们了!” 说着,她实在是气不过,狠狠拧了把柳庆云腰间的肥肉一把,“你也是个当夫子的人,连嘴都管不住,说出去叫学生听到,你还要不要脸了?” 想起发作时,柳庆云的挣扎痛苦,她就心疼得眼眶又红了。 柳庆云连忙拱手求饶,“夫人,夫人,你莫哭,我以后肯定是不敢了的,我绝对好好听话,绝对再不敢偷懒吃肉。不然,就叫我再发作几回,尝尝这苦……” 柳庆云不是说着哄人的,他是真疼怕了,这肾结石的疼真不是人能忍的。 经此一次,便是再给他十条命,他也是不敢逞口舌之欲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柳夫人横了一眼,“住口!话都说不利索了吗?还是读书人,浑说什么东西!口不遮拦,你是非要气死我不成?” 柳庆云告饶,“是是是,夫人,我不敢了……” 柳庆云夫妻恩爱和睦,这这般打情骂 俏的场景显然是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这在严谨的读书人家倒是极为少见的。 赵宛舒有些惊讶地看了眼伏低做小的柳庆云白乎乎的大脸盘子。 没错,大脸盘子。 说起来,时下读书人都是一身儒衫,身板清癯,走出去就是犹如清风寒涧,特别是大儒,那个个都是餐风饮露的名士,自带一股魏晋风流之态。 毕竟,大儒再不靠脸蛋吃饭,但行那风流之士之事,摆宴搁席,酒酣耳热之际,总不能一扯衣服,露出满身肥肉吧!多糟蹋读书人颜面! 但偏生一脸富贵相的柳庆云却是读书人里面的一股清流,身材圆胖,一身皮子细腻白皙,倒是比女子还要好上几分。 看上去,不像是潇洒风流的大儒,都像是经商有道,富甲一方的富商。 而他在家中看上去也没有读书人的傲气,反倒是对家人妻子很是和睦,能伏低做小,也能威严慑人。 柳庆云安抚完妻子,搓了搓指尖,笑道:“这回我是托了赵大夫的福气,我才能有此侥幸,从此以后摆脱病痛。我这不知道该如何答谢才好!” “是啊,这回是多亏了赵大夫。”柳夫人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就 如她先前所言,丈夫孩子是她的命,之前她恼恨赵宛舒是以为她下毒害柳庆云,现在得知是场误会,愧疚化作感激,她对赵宛舒的喜欢那就涌上心头了。 特别是刚才赵宛舒遇事,还能临危不惧,不卑不吭,这心性就叫她欣赏。 “我看赵大夫就投缘,我嫁妆里头有一块上好的玉,据说极是养人,人佩戴着能蕴养得肤白发黑。我叫人取来!” 玉这种东西最是养人,却也最是昂贵,若是能得上一块,庄户人家都能当几辈子的传家宝了! 但柳夫人没有旁的意思,就是看赵宛舒被蹉跎成这样,想着自家女儿的际遇,她就也有些心疼。 柳庆云颔首,“是啊,这光是给黄白之物,恐是唐突了赵大夫。我看赵大夫写得一手好字,我书房刚好有一套上好的紫烟墨,也一道拿来。” 在柳庆云这种不沾人间烟火的大儒眼里,送钱那就是羞辱人了,根本无法表达自己心目中的感激之情。 赵宛舒:“……” 她曾经听过有钱人那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觉得给钱是侮辱人,没想到她今天真的遇到了个真的! 柳夫人虽然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嫁人后管着家 中庶务,却知道外头的庄户人家,比起高雅之物,更看重实用。 见丈夫毫无眼色,她很是无奈,刚要说话,外头就响起了争吵声。 柳夫人皱了皱眉,“外头发生了何事?” 很快就有人来回话,“是赵公子在外面吵着要见妹妹!” 原来是赵容朗想进来,却被仆从们摁到一边去,不叫他进来打扰。赵容朗见此情景,还以为赵宛舒出事,就推开了仆从,在外面吵闹了起来,惊动了屋内的人。 “是我哥哥。”赵宛舒忙道,“可能是我哥哥担心我,就特地过来了。” 萧承煜出声:“我去请赵公子过来!” 他长腿一迈,就出了屋子,就看赵容朗正被几个人摁着,衣裳凌乱,见到萧承煜出来,他眼睛一亮,“萧公子,萧公子,阿宛怎么样了?你们到底对阿宛做了什么?” “是柳先生出事了吗?阿宛,阿宛是没有行医文书,但我们可是事先说好的,不能以此说事,便是要偿命,拿我的就是……请你们放过阿宛!阿宛她,她只是……” 他还以为柳庆云出事了,所以柳家人拿了赵宛舒来偿命。 想到赵宛舒若不是为了家里,何以会一个女孩子 抛头露面做这些事情,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没用,才会让阿宛小小年纪操心那么多。 他恼恨死了自己的无用了! 萧承煜上前一步,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替他整了整衣领,拍了拍上面沾上的草屑泥土,沉声道,“我师傅没事,赵姑娘把他的病治好了!” “治、治好了?”赵容朗惊愕。 “嗯,排出了石头。”萧承煜颔首,他的视线在赵容朗身上打量了一番,“你重新挽发,把衣服整理下,再洗把脸,我带你进去。” 说着,他让旁边的仆从帮忙弄了一盆水来。 赵容朗虽然不知为何萧承煜安排这些,但他身为读书人,保持整洁是基本的礼貌体面,倒也没觉得排斥。 等他弄好后,衣裳上的草屑被清理干净,褶皱也没抚平,头发纶得一丝不苟,面容白净清隽。 萧承煜点了点头,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