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阉”二字,萧御伸手掀开了四公子的襁褓,紧接着久久站立在原地。
他盯着孩子的身体默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屋内,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靖王的儿子,居然是个天阉!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屋内,王妃慢慢闭上了眼睛。
孩子还在挥动着手臂,傻笑着。
萧御看着那孩子眉眼和死了的宋氏几乎一模一样,心中更是厌恶!
“怎么会这样?”萧御沉声发问。
王妃挣扎着起身,跪在萧御面前,“都是嫔妾的错,宋氏怀孕之时,没有照顾好她们母子!”
萧御又一次想起宋氏一次次沾沾自喜的表情,说着她的孩子福气深厚,不管出多大的事,都胎象稳固!
曾经,他也以为真的福气深厚,没想到,却是个天生的下贱奴才秧子!
老天是在用这个孩子戏弄羞辱他吗?
萧御沉冷的目光看向了太医,“你给本王说说,为什么会这样?”
太医面上没有震惊,只有为难。
凤明弦心里清楚,想必太医是早就知道了的。
“回王爷,这是孩子在胎里便没有长成,既生下来就是这样,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不仅影响日常生活,将来很有可能还不能行人道……若想医治,要在孩子五岁之内按照《医门补要》里的法子开刀缝补,有一二分把握能成。”
其实这天阉之症,不用问,众人心中已然有了数目。
说是男孩,其实竟连女孩都不如。
萧御的目光缓缓看向了王妃。
“这就是为什么你日日诵经念佛,折磨自己的原因?”
王妃跪伏在地,满面憔悴。
萧御一声长叹,走到了王妃面前,将虚弱的她扶了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
“你为了王府劳心劳力,如今不宜多想。好好歇息调养恢复元气才是。”
“王爷……”王妃神情凄怆,“您相信臣妾,臣妾一定能够照顾好两个孩子。”
萧御眸中一片温柔,却并未回答,“扶着王妃进内室休息调养。”
坠儿弗儿应声。
王妃仍旧不肯走,“王爷……王爷……孩子是无辜的啊?”
说着,求救的视线看向了凤明弦。
凤明弦眸中也满是不忍,开口道,“王爷,既然这是病症,总也有法子医治的,如今孩子健康,便还有无限可能……”
王爷摇摇头,神色愈发凉薄,“为了那一二分的把握?留着一个天阉,让本王受尽朝中官僚耻笑?”
他肃穆道:“宋氏难产而死,一尸二命,至于这个孩子,本王不愿再见。”
李忠贤上前,从奶娘手中抱走了孩子,走出了屋子。
凤明弦看着萧御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忽然一阵发怵。
是了,这样的神情她曾见过。
他是骨子里的多疑冰冷啊,这可是他的亲生孩子。
王妃尚且大义,明晓稚子无辜,可是王爷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
他身为吾皇的亲子、大周朝的靖王,后宅诞下这样的不祥之人,必然会牵扯国运和皇室颜面,这样一想,他这么做,实在是正确极了。
可是冷风却从窗户缝里爬了进来,如同一条毒蛇一般钻进了她的袖子里,让她浑身寒冷发颤,心脏紧了又紧。
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他已经越来越像上辈子的他了,这样的冷血又杀伐果决。
她不过是他后宅豢养的姬妾而已。
萧御的大掌落在了凤明弦的肩头,“怎么在发抖,冷吗?”
凤明弦脱口而出,“王爷,那是你的亲生孩子……只是因为他先天胎中带的不足,你怎么能要了他的命?”
萧御愕然看向了凤明弦,她怯弱的脸上却挂着无法压抑的愤怒。
不过……他眉梢一蹙,要了孩子的命?
只是将孩子抱到乡下养而已,凤明弦居然质疑他,甚至怀疑他亲手屠戮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不能留着一个天阉进玉碟,闹得人心惶惶,抹黑皇室颜面,动摇社稷民心!
凤明弦居然这般忤逆他。
太善良,也愚蠢。
他更不愿多费口舌做无用的解释。
“侧妃娘娘……您似是误会了?”一旁的孙荃安忙上前一步,“王爷的意思,孩子还是要养着,不过消息不许透露出去,也不要养在王府中而已。”
凤明弦心弦一颤,先是欢喜,随即,又有些慌张的抬眸看向萧御。
萧御冷冷站在原地,原本打算扶她的手早已收回了。
她误会了萧御,甚至还一时情绪激荡下,大声逼问萧御,以下犯上……
内室里,王妃听着外间的动静,虚弱的勾唇笑了笑。
她一直高估了凤明弦。
她以为这个孩子多么聪明,没想到,还是不如自己。
是了,多么温柔可人,解语花般体贴,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隐藏太久,也会露出獠牙冷不丁咬人一口。
说到底,她才是王爷的发妻,十年情分年少夫妻的发妻。
她想到这里,血气上涌,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