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过说了几句话,就面色潮红,猛地大力咳嗽出声。
景嫣忙捧了痰盂来,王妃吐出了一大口血,人朝后仰,双目无神空洞的望向了景嫣。
“姐姐,先吃了药再说吧。”
王妃忽然笑出了声,“嫣儿,你从来都顺着我,近日听父亲写信说,从小你就懂事,事事不争强拔尖,看着我厉害,实则是你让着我,可是真的?”
景嫣眸底一片慌乱,“姐姐想什么呢。”
王妃虚弱的躺在椅子上,只觉得疲惫极了。
她不过病重失势小半个月,景家就已经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景嫣又何止是觉得自幼都是她让着自己?
恐怕还觉得,曾经自己待她严苛,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毒罪名。
她事事为景家考虑,为曾经的定国公府谋后路,祖宅祭祀上的事儿、还有用靖王府帮着藏匿景家泰半家产躲过抄家之事,桩桩件件,她尽其所能,可是景家上下,还不等她死,只是失了势,就偷偷将外室调教出来的娇养美人送到她身边了。
“父亲是觉得我要死了,木已成舟,他能靠着你再翻身,你呢,是觉得我也要死了,又失了王爷的恩宠,才生了那般轻狂的异心是吗?”景玉唇畔一勾。
景嫣干脆利落地跪在了景玉跟前,“妹妹若有分毫异心,必定天打雷轰而死!”
景嫣斜靠在雕花椅上,虚弱到颤抖的手连扇子都快拿不住。
她瞧着眼前的那碗热气腾腾的苦汁子。
半生无子,她又接了府中中馈,劳心劳力,到底是为了谁?
澄澈的眸中,冷意再次冰封。
“罢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都下去吧。”
将人都撵走了,景玉目光空洞的看着眼前的那碗苦汁子,忽然发了狠,拿起碗,将里面的药汁仰头一饮而尽。
*
与此同时,前院书房。
萧御中午时候还不觉得,到了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爷,您这伤口万不能见风着水的,这样强撑一天,不知道吹了多少风,怕是,已成了破伤风……”
萧御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发寒,听到府医说他得了破伤风,气得一脚踹了上去。
“没见过就别乱治,战场上得破伤风死了的士兵多了去了,哪个是高烧烧死的!滚!”
李忠贤见萧御发火,连忙将人撵了,“爷,先喝碗伤寒药压一压。太医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少时便到。”
一直着人打听着前院动静的李窈烟在听到破伤风的名字后,便顾不得白日里萧御与她发火的事儿,火急火燎的闯了过来。
萧御正高烧着,也没理她。
李窈烟别的事情都不上心,但是伺候孩子和王爷上,却一直都十分周全。
这会儿过来了,只看了一眼就笑了。
“哪里是破伤风了……爷真是吓死嫔妾了!”
李窈烟将门出身,自然见过得了破伤风的士兵什么可怕样子。
她刚才都抱着奔丧见最后一眼的心情冲过来了,见到只是高烧,松了口气。
忙又束了袖子,伺候起萧御来。
又是拿着热帕子给他擦身,又是为他喂热粥。
正忙碌着,却见门口晃过一个人影,李忠贤面色为难,再听时,外面人似是要走了。
“是谁过来了?”李窈烟快步走到外头。
她倒是要看看,哪个不安分的小贱人这时候想过来在爷面前掐尖逞能!
待见到正欲离去的素白身影,李窈烟脸色变了变,“是侧妃啊……”
凤明弦微微错愕,“李姐姐。爷本来今晚命人带我过来伺候,既然姐姐在这里,那妹妹就先回去了。”
瞧着样子,竟是不知道萧御病了。
“弦儿——”屋内响起萧御沙哑的声音。
凤明弦愣了愣,见李窈烟挡着,面色为难,不知该走该留。
李窈烟出了一身薄汗,湿漉漉的额发半垂落在高耸的胸膛上,看着出奇的娇艳妩媚。
凤明弦瞧着极不愿意多留,似是打心眼里觉着来掺合这事儿不如回去早早洗洗睡了。
李窈烟白眼翻到了天上去,就差把“装什么装你不就是看爷病了故意来争宠的吗”说出声了。
“爷在喊你呢,你这会儿走了,让他怪我撵你走不成?进来吧!”
李窈烟转身进了屋子。
凤明弦踟蹰片刻跟了上去。
萧御病了,她是知道的,府医今日正照顾着小红,就被医女当着她面叫去了,她想装听不见都不能。
但是萧御让她晚上过来侍寝也是早晨就吩咐下来的事情,她少不得要过来一趟。
凤明弦才迈步进入房内,就听到了李窈烟在轻声说话。
“如今妹妹有着身子,今日又受了惊,她怎么能来照顾王爷,若是过了病气给她,伤了孩子也不好,再则,照顾病人也委实辛苦,怕妹妹受不得这般苦的。”
凤明弦忙道,“能够伺候王爷是嫔妾的本分,嫔妾不会为此推脱的。”
萧御雪洗一般的眼睛看了眼凤明弦,见她安然无恙的站着,松了口气。
“是本王疏忽了……”他的嗓音越发沙哑,“晚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