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弦一个激灵,抬起眸子,“婢妾……婢妾越想越奇怪。”
她明净的眸子晃过一抹惊慌,又摇了摇头,“兴许,是我多想了吧?”
萧御倒是来了兴致,他单手支颐,凤眸微睐,“凤氏。”
凤明弦轻轻抬头。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能感觉到那双冰凉小手传来的瑟瑟之意,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他挑眉,“是看到了什么么?”
“庶妃娘娘……有些奇怪。”她低眸,轻声道,“那日的确是下人动手,乔美人与那些下人推搡间落的水,可却是分毫没沾到庶妃娘娘啊?”
她秀眉微蹙,缓缓说出了落水之事最致命的疑点。
“怎么会看到人落水,受到惊吓就落胎了?就算上回跌了一跤也不至于啊?太医不是说,庶妃娘娘的胎都养好了吗?”凤明弦吞吞吐吐的说着,“婢妾记得没分家之前,大伯家的小妾说是胎梦不好,不想要那孩子,怎么蹦,踢毽子荡秋千,孩子都没掉下来。轮到娘娘了,怎么就吓了一跳就保不住了是不是这孩子本就不稳当,早就保不住了?是不是太医的医术不精?还是府医出了问题?”
事态一直混乱,先是庶妃产下死婴,紧接着宋美人要走了宁氏的孩子,公然将矛头指向了王妃,再是庶妃强要了乔美人的命,一桩桩,一件件,闹得萧御头疼,根本无暇深思那日的事情。
“继续。”萧御沉着脸道。
“庶妃娘娘虽然悍妒,可是却从来在大面上没有出过什么差错的,她会明面上惩罚侍妾。不高兴了找个错处,罚跪、掌嘴都有的,却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将人推入水中。庶妃娘娘犯不着啊?”
凤明弦条理清晰的陈述着,“那日庶妃娘娘分明只是责备几句,乔美人便吓得又哭又闹躲在婢妾身后,惹得庶妃娘娘烦了,庶妃娘娘才命人将她从婢妾身后拉出来,她怎么……就忽然拉着嫔妾,掉进湖里了?”
凤明弦偷眼看了一眼萧御,“嫔妾,许是记不清了?庶妃娘娘当真不曾罚乔美人什么啊?”
萧御轻轻掰弄着玉扳指,如玉般的长指与碧澈的扳指映出一片冷冽的光泽。
“真是处处蹊跷。”萧御冷道。
凤明弦愈发忐忑,凄楚道,“婢妾若是不说出来,婢妾怕是后半辈子都要做这件事情的噩梦了。”
萧御叹了口气。
那是一个成型的男婴,还有一个女子的命。
凤明弦只是个无知的内宅女子,亲眼看到这些,将事情闷在心里,总会夜夜惊恐。
他轻轻搂着凤明弦的腰,“无事,有爷在,爷是真龙血脉,什么魍魉鬼魅,都无法靠近的。”
凤明弦乖巧的将尖嫰的小脸靠在了萧御怀中,如同一只糯软的小鸟伏在了萧御的怀中。
萧御一只大手牢牢护着她。
凤明弦温热的呼吸就烫在他的心头。
他原就多智近妖,在朝中什么魑魅魍魉的手段没见过,这件事情,他也只是震怒之下没往心里去。
凤明弦只提了两句,他便已明了了。
李窈烟这一胎的确多灾多难了些,可也绝不至于到这般。
“凤氏。”他喑哑启唇,“你可知,在你说这番话之前,爷对那个人,从未起过疑心。”
怀中的小鸟抖了抖,她支支吾吾的开口。
“爷——是婢妾胡说八道的。”凤明弦快哭出声了,“奴婢一向是最喜欢王妃的,绝不是她。”
萧御挑眉,看着凤明弦,倒是没告诉她他没说出那么个名字。
这小家伙,纵然天性聪慧,到底养在深闺,没见过人心险恶。
略诈一炸,就慌了手脚。
凤明弦轻声道,“素日来,王妃对王爷您,一直都是最尽心的。绣工坊的绣娘都知道,王爷您的袜子腰带,甚至于鞋履,都是不用操心的,自有王妃夜夜挑灯为您做。”
她如玉指尖抚摸着萧御的腰带,上面用飞针跳刺的手法反反复复的绣了不下数十次,才有这样精美绝伦的夔龙纹样,纵然远处看亦是金光粼粼耀目生辉。
她手指轻佻,无端一挑,萧御伸手捉住了那只来不及躲避的小手。
“针线功夫最耗神,也最熬人,若不是日日思念王爷,王妃又怎么会不假手他人,一夜一夜的熬过来?”
凤明弦眸光伤感,一张玉面带着少女的娇嗔和无助。
萧御略有所感,安抚道,“她素来规矩,一直守着嫡妻的本分。对妾室宽容大度,对本王亦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她既做得贤妻,应该也有容人雅量。”
凤明弦慢慢阖眸。
心中凉嘲漫溢。
她原先也是如萧御所想的一般,她前世对付了所有人唯独对王妃却恭敬亲热。
她被凤家本家记入族谱嫡女后,再次获宠,有了第二个孩子,她的孩子落的时候,王妃的表情,她却是永世不会忘。
那般清澈宁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甚至带着淡淡的松快自在。
她是很想问一句,她的第二个孩子,是王妃拿掉的吗?
没关系,如今有的是人会替她问了。
李庶妃估摸着也在心中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