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韫从骆湛的表情就猜到了一些东西。
骆湛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但骆湛也选择了隐瞒。
徐韫想不通,所以,她微微扬起眉头,很认真地问:“为何不告诉我?”
她没问,为何不请她。
而是问,为何瞒着她。
骆湛叹一口气,神色也不似方才那样轻松了,他正色道:“徐韫,对不住。这事儿,我怕影响你心情,故而没有告诉你。”
“不让你参宴,是怕有人在宴上动手脚。这是宫里的意思。”
骆湛叹道:“不过,这次应该会邀请你了。只是你去的时候……一切都要小心。”
说完这话,骆湛倒好似轻松了许多一般。
徐韫将那句“这是宫里的意思”仔细琢磨了好几遍。
然后,她就忍不住多想:宫里只是怕她被人害了吗?还是……宫里不想要让她出现,提前激发考生们之间的矛盾和争执?
如果是这样,那两位陛下是否对世家妥协了呢?
徐韫垂眸思考。
良久,她开口再问:“如果这一次我不问,是不是也不会有人邀请我?”
高玉的表情和骆湛的表情,如出一辙。
两人都是沉默着,有些微的难过。
徐韫笑了笑。
却没有追问下去,只起身道:“走吧,吃饭。我其实也觉得,现在不适合去。最后那一场烧尾宴,我再去不迟。”
徐韫率先从屋里走了出去。
高玉和骆湛僵硬了片刻,才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骆湛的眼神里还有点质问的意思。
高玉则是怒瞪。
骆湛明白了,不是高玉说漏嘴。他咬了咬后槽牙:到底是哪个蠢货说漏嘴的?!
正懒洋洋等着吃晚饭的冯时华忽然鼻子里痒了一下,当即就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皱眉:“这天挺热的,不能受凉吧——”
但下一刻,他吩咐一句:“熬一碗姜汤来!”
不管是不是,都必须采取必要的行动!
小命最紧要!
不然那些钱可给谁花去!
而徐家这头,徐韫神色如常。但高玉和骆湛两人,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邓大娘和谢婉清高兴无比,推杯换盏,彼此恭维,气氛异常热闹。
徐韫看着,也跟着喝了一杯,心道:什么庆贺宴不庆贺宴的,最重要的,还是自家人高高兴兴的,不是吗?
只是,徐韫越是神色如常,高玉就越是心疼徐韫。
加上喝了几杯,她心里的怒火就越烧越烈——
最后,高玉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拽了骆湛:“骆湛,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让场面一静。
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的缘故,骆湛竟然也配合地任由高玉拽出去了。
邓大娘惊恐地看儿子:你不是说和高玉没关系了!
谢婉清有些茫然无措,下意识看徐韫:不劝劝?
徐韫想了想,放下酒盅,跟出去了。
出去前,还给了谢婉清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什么大事。”
有了这个眼神和这句话,谢婉清一下就放心了,拉着邓大娘继续吃酒。
徐韫刚到了院子里,就看见高玉酡红着脸,拽着骆湛胸口的衣裳,压低声音怒喝着问:“骆湛,你愿不愿意随我进宫去,为阿韫请命?!”
还别说,高玉那样,挺有压迫力的。
可惜对面是骆湛。
骆湛比高玉高出不少,抬手轻轻一撞,就把高玉的手撞开了,他冷冽地看着高玉:“高玉,再撒酒疯,我不介意给你醒醒酒。”
高玉怒道:“谁撒就疯了!看见阿韫那样,我心疼!凭什么啊!”
她响亮地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凭本事考上的,凭什么别人有的,她没有?!”
“这不公平!”
这四个字狠狠地撞进了徐韫的心里。
把她一副心肠撞得又软又疼。
因高玉的在乎而心中柔软,甜蜜。
但也因为自己受到的这待遇而感觉痛楚。
是啊,这不公平。
骆湛嗤笑一声:“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你管得过来吗?高玉,你再这样,迟早害死徐韫!”
“她越是高调,就死得越快!”骆湛的目光比刀还要锋利:“高玉——”
他话音未落,徐韫就走过去,轻声开口阻拦了:“好了。”
骆湛便将剩下的话咽下去。
高玉扭头看到徐韫,脸上全是无措。
徐韫握住高玉的手,轻笑:“谢谢你,阿玉。你这样在意我,心疼我,我很高兴。”
高玉忽然放声大哭,而后紧紧抱住了徐韫:“阿韫!阿韫!阿韫!”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阿韫!
这不公平!
不公平啊!
徐韫轻轻地拍高玉的后背,神色温柔得像哄一个孩子,她道:“没关系的。”
她经历过不公的事情很多了。
已经习惯了。
虽然有点不开心,但也只有那一小会儿。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