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湛是真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
但徐韫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只当是真夸她。
接着,就听骆湛面无表情道:“曾经有人要给我说亲,我见了那女娘一面,第二日,那女娘就被推进湖里,又过三日,她家中匆匆给她定了另外一门亲事。”
“还有一回,有位女娘爱慕于我,给我送了一枚锦囊,第二日,她的住处发现了两条毒蛇。”
骆湛冷笑一声:“其余的太轻,我都记不得了。这样的人,你也敢接近,还敢与虎谋皮——”
“所以我定不会与你有牵扯的!”徐韫毫不犹豫:“只要不牵扯,高小娘子就不会对我下手!所以以后咱们离远些。”
骆湛气笑了:“你是不是贪图高玉的钱!”
徐韫沉默下来。
羊“咩咩”叫了两声,仿佛替徐韫应答。
邓大娘挤到了徐韫面前,着急得不行:“使不得!使不得!”
谢婉清抬起袖子遮起脸:阿韫这也……这也太大胆现实了些!
徐韫实话实说:“我要是不挣这个钱,高玉肯定怀疑我对骆将军有意。我还能活吗?不如老实些,拿钱又安全。”
众人沉默了。
邓大娘看看徐韫,又看看骆湛,想想徐韫的未婚夫,一时也没了话。
谢婉清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最后骆湛嗤也什么都没说,跟谢婉清说了声就告辞走了。
邓大娘看了一眼那头羊:“明日早上我来帮你杀。”
徐韫下意识拒绝:“要不我还是——”
“不让二郎过来,我来。”邓大娘看出徐韫想说什么,就说了一句这话,然后也走了。
谢婉清看着徐韫,好半晌才说了句:“高小娘子的事……”
徐韫面色沉静:“阿娘,我心中有数。”
谢婉清便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吃饭洗漱睡觉,一觉就到了第二天。
邓大娘刚过来,徐韫就得出门上工了。结果还没走出巷子,就遇到了高玉。
看到高玉那一瞬,徐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等听见高玉问了一句“昨日骆湛上你家去做什么?”时,她就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昨日,高玉还真躲在暗处看到了。
她有点理解骆湛为什么对高玉没有个好脸色了。
换成是她,早就想办法跑到高玉再找不到的地方躲着了。
徐韫心中已有准备,脸上很是平静:“过来警告我,离你远点的。他说你不是好人。会给人家里放毒蛇。”
高玉显然没遇见过徐韫这样诚实的,当场就愣住了。
不等高玉说什么,徐韫又认真地问了句:“你会给我家里放毒蛇吗?会把我推水里吗?”
高玉看着徐韫。
徐韫温和又认真。徐韫长得不算十分美,但却五官温和,一丝一毫的攻击性也没有。
高玉张了张口,似有些艰难才找到声音:“只要你不跟我抢骆湛,就不会。”
“我不跟你抢。”徐韫笑了,点点头,保证一般说道。然后,又对高玉说了句:“你也别太追着骆湛了,会让骆湛讨厌你的。”
高玉更愣了。
没有一个像徐韫这样的人,这样认真跟她保证,又这样去温和提醒。
就像是对友人说话一般。
高玉没有朋友。
可这个时候,她觉得,徐韫有点像。
如果徐韫不问一句:“对了,这么早等着我,是为了警告我吗?”
那就更像了。
反正徐韫这句话让高玉陡然心虚起来。
她甚至下意识选择了撒谎:“当然不是!”
只顿了一下,高玉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地有眉目了!”
旁边的侍女紧紧抓着手里的布袋子,微紧张。
仔细看,那布袋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徐韫听见高玉的话,顿时惊喜起来:“真的?有多少?在哪个位置?贵不贵?”
高玉看着徐韫那高兴的样子,竟然也有点被感染,嘴角都翘了翘,心情也似明朗许多。
她对徐韫道:“有十多亩,你想去看看吗?想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徐韫犹豫了一下:“我想去,但我走不开。得等我放假的时候才行。”
高玉点点头,也没勉强:“那你想去了,就叫你家那个叫陈苦的小厮去我家留个话就行。”
徐韫面上丝毫异色也无,一面点头一面“好”地应了一声。
正好公车也来了,徐韫就跟高玉告别,上了公车。
高玉主仆站在站牌那,看着马车走远。
侍女问高玉:“小娘子,咱们不是来吓唬她的吗?”
高玉冷冷扫了一眼侍女:“没听她说,她不会和我抢骆湛吗?我为什么还要吓唬她?”
侍女不敢说话了。
殊不知,徐韫上了马车后没多久,就掏出帕子来按了按后脖子的冷汗。
那布袋子里到底是啥,徐韫不想多想,但心里把骆湛臭骂了好多顿——没事找事的玩意!
正喝粥的骆湛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还差点把饭喷桌子上。